诺言这种东西,就是对他人的约定与保证。铃奈对我说:她想成为武士,才不要半途而废。这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与心情,而不是对我进行约定与保证,一诺千金的武士道也不会对这种话语形成反应,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地对她又叮嘱了几句。她听着我的话,乖巧地全盘接受了,像是听着长辈训话的孩子……这副模样反而令我怀疑她有没有真的接受。
接着,我离开了铃奈这里,回到位于隔壁的客房,拿出黑色手机,拨通了才人的电话。
我向他询问了有关于阴阳师的事情。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
在这个大和,或者说在这个世界,阴阳师并非可以多人就职的职业,而是一脉单传的传承。只有源一族的后裔才能使用阴阳术、成为阴阳师,这与资格无关,纯粹只是源一族的后裔之外的人即使学习了知识也无法顺利施展阴阳术罢了;而源一族的宗家则更进一步地垄断了这种权利,不允许分家之人学习阴阳术,只有族长与继承人才可以学习。
如今,大和的阴阳师只有一人,是一名二十九岁的女性,笼罩平安城的结界就是由她建立并主持着的。从这方面来说,她的地位不可谓不高,但是因为源一族对于政事漠不关心,所以存在感并不强烈。
曾经斩杀酒吞童子的源赖光也是源一族的后裔,不过他是分家之人,没有继承阴阳术的资格,之后他做了武士,立下了绝世的功绩,反而比做阴阳师更加风光。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鬼切的事。
“鬼切可以更换吗?”我说,“如果可以更换,你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了吧。”
“我也想这么做,可……”才人无可奈何地说,“我打听过了,虽然一把鬼切可以同时拥有复数个使用者,但是一个武士却只能使用一把鬼切。要是想脱离武士道的束缚,除非把鬼切本身破坏。问题是鬼切这种武器在锻造成型之后就无比坚固,任何打击和高温都无法摧毁它,历史上成功破坏过鬼切的家伙也就只有酒吞童子而已;何况,即使破坏成功了,我也无法再使用第二把鬼切,这样一来其实还不如继续拿着它。”
虽然善恶相杀十分麻烦,但是只要不杀死对手就可以避免。如果身边有着队友协助作战,那么杀死对手的事情就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办。
“不过,鬼切的规则似乎也不是不能绕过。”他说,“据说源赖光就是一名二刀流的武士,当初的他是手持两把鬼切斩杀酒吞童子的,其中一把就是对任何恶鬼都能做到一击必杀的童子切安纲,另一把却籍籍无名……如果他还在世就好了,我可以直接问他。”
“他是怎么死的?”
“八年前,他违背了自己的武士道,被恶鬼夺取身体,最后被讨鬼寮主斩杀。”他说,“传闻中,讨鬼寮主的双腿也是在那一战中留下残疾的。”
……
次日上午,我带着铃奈去了讨鬼道场。
这一家道场位于讨鬼寮的附近,是为了训练预备武士的技巧而开设的。从外面看就是一座十分巨大的场馆,内部则是宽敞无比的场地,木质的地板擦得锃亮,许多穿着防具的人正在拿着竹刀进行练习与较量,看上去像是教习的人则在旁边指导动作。少年、青年、中年,形形色色的人们都在这里热火朝天地运动着。
我刚进去,就有一个中年男性教习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问我来意。
“我是带人来报名的。”我看向铃奈,“她是我的……朋友的妹妹,名字叫铃奈。她很想成为武士,能让她也加入这里吗?”
“当然可以。”教习打量着她,“请问,铃奈小姐有练习剑术的经验吗?”
“有!”她积极地举起手。
“没有。”我否认了,“那只是她自己随便乱练,搞不好还留下了不好的习惯。”
她瘪起嘴,沮丧地放下了手。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教习热情地说,“那么,还请到这边登记一下。”
接着,他带着我们向场馆的一边走去。
十分钟之后,登记程序简简单单地结束了。
虽然正式的训练可以从明天开始,但是在铃奈迫不及待地要求之下,教习同意她参加今天的训练。无论是登记的迅速,还是教习的通融,这里面或许都有我的因素在里面,不过我也没有见过教习对待其他人的态度,这么想似乎就有些自作多情了。
铃奈穿戴好了防具,从场地旁边的刀架上抽出了一把竹刀。
“跟我以前用的很不一样啊。”她感慨了一句。
“你以前用的只是木棍和树枝而已吧。”我看着她,“那么,我先离开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嗯嗯嗯。”她跃跃欲试地看向场地中央。
尽管还是不放心,可我也不可能一直陪伴着她,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而且,这里的教习们也都知道铃奈是我带来的,应该会在训练的时候多多关照她吧。
我离开了场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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