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望着他同样充满真情的瞳眸,心中无限感动,扑倒在他怀中,享受着美好的时刻。许久才道:“你的真名是公孙信?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好不好,我想知道以前的你,快乐的,我与你一起分享,痛苦的,我与你一起承担——”
敏幽幽的望着窗上投下的剪影,那样的温馨、那样的唯美,她不禁由衷的笑了起来,不想再打扰这属于情人间最美好的时刻,慢慢的退了出去。
单纯的画眉有着一颗执着的心,一旦爱上了,就不会改变。虽然任性,却真挚。她勇于表白,这点她自愧不如,其实少了不必要的矜持和保守,每个人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她想着那温馨的画面,此刻只想到他的身边,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安然睡去。
刚一进院,她便发现李希敏房中有陌生人。她眼皮一跳,浑身一颤,心竟剧痛起来。她按住胸口待疼痛过去,深吸了几口气,摒去声息,悄悄的潜到窗下。
“姑姑,我不想告诉她,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李希敏凭窗叹息,声音中满是疲惫。
武玄霜瞪着李希敏的侧影,越来越像他了,这矛盾的神情跟他如出一辙。“你不是说那个学医的小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如果他对敏儿说了你并没有中毒,你该怎么办?”
“那小子的确聪明,竟发现了我脉相有异,但终究让我蒙混过去了。我已与敏敏成亲,即使她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这件事上,我确有私心,我真的很想跟她在一起,而她的心中揣着的人太多了,就让她在这一刻只想着我,我也知足了。”李希敏重重一叹。
武玄霜眼中有了异色,急急收敛,才道:“敏敏的情花之毒无药可解,除非她忘情弃爱,绝了七情六欲,否则她时日无多。希敏,你真要这么做吗?听姑姑的劝,好不好?”
李希敏转身看着她,道:“姑姑,希敏心意已决。能得到她最后的青睐,我此生足矣。虽然骗了她,可我今生无悔。姑姑,请帮我演完最后这场戏吧!”
武玄霜看着他眼中的坚决,缓慢却沉重的点了点头。
敏背靠着墙壁,只觉得墙壁上的森森寒气由背直窜进她的心窝,一波波的疼痛如巨浪般席卷而来,她不敢出声,紧咬着嘴唇,血丝顺着嘴角流下,混着脸上的泪水模糊一片——
诀别
连着几日,上官婉儿都没有回过府,一直留在宫中伺候中宗。敏想见她一面,只得进宫一趟。刚进内宫,韦后身边的柴尚宫便出现在她面前,径自引她去见韦后。敏知道韦后的心思,不发一言跟着去了。
敏稍稍整整妆容,待柴尚宫通报后进了韦后的寝宫,重重的帷幕垂下,让敏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似乎那重重帷幕之后,是那位无与伦比的一代女皇。她缓步通过层层帷幕,当那最后一层纱帐掀起,韦后慵懒的侧卧于榻上,斜睨着敏。敏有一时的失神,不是那位不可取代的女性了,江山易主,重掌后宫的已经是这个姓韦的女子了。她茫然的跪下,俯身磕头。“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韦后看着毫无斗志的她,心中戒心去了大半。要知当日武三思一意孤行要除去她,就违背了她的心意。待看到皇上竟为了讨上官婉儿的欢心,派出大批禁军搜救,她就明白慕容敏对上官婉儿的重要性,这是一个筹码。武三思已经极大的威胁到她的权力,她正想方设法将他驱赶出朝堂。谁料想前太子竟发动了血腥政变,以雷霆手段杀掉了武三思父子。太子筹划的政变也因阵前倒戈而流产,太子在逃亡过程中被部将杀害。这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天衣无缝,将她最为头疼的两个敌人一次铲除,这不禁不让她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但后来宗楚客的投诚,竟打破了她的洋洋自得,原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一手策划的,不出一刀一剑,竟能一箭双雕,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竟不敢见慕容敏,怕她眼中的怨恨,更怕她眼底洞察一切的明澈。慕容敏以养伤为由,几月不进宫,她也乐得如此。趁此时机将宫中好好整治一番,培植自己的力量。可没想到数月不见,慕容敏眼中竟是无限的疲惫和茫然,这不禁让她松了口气,如果趁她身心俱疲时笼络为己所用,不是比杀了更好吗?
“敏儿,快起来,这大理石的地面太凉,你重伤初愈,不要着了凉。”韦后伸手一挥,柴尚宫急急上前来扶,搀她走到韦后身前。
敏怎会猜不到韦后的心思,收敛心中的烦乱,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恭敬的道:“谢皇后娘娘恩典。若不是娘娘恩准奴婢在家休养,奴婢恐怕见不到娘娘了。”
韦后起身握着敏的手,拉着她往内室走,试探的道:“唉,去年流年不利,悖逆庶人李重俊竟想弑君篡位,幸而天佑陛下,一切归于平息。陛下希望今年开年能有个好彩头,昭示着今年万事顺利。敏儿,有什么好主意吗?”
敏心中冷笑,脸上却是皱眉思量,轻轻缓缓的道:“皇后娘娘为陛下分忧,堪称天下女子之典范。何况每年向天祈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都是皇后娘娘,娘娘何不作祈福歌谣一首,传唱于天下间,广施雨露,让百姓都知道娘娘的用心良苦。而这宫中的确需要吉兆,先古传说五色云预示着天地承平,万福祥瑞。若是这祥云出自于娘娘的裙裾之间,不是应和了祈福歌谣,让百官、百姓更加信服吗?”
韦后黑眸一亮,定睛望着敏,强自按下兴奋,问道:“不知敏儿是不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敏低垂着头,悠悠的念道:“‘桑条韦也,女时韦也。’不知娘娘以为如何?”
韦后口中默念:“桑条韦也,女时韦也。”韦后激动的握住敏的手,笑道:“敏儿,你真乃才女啊!本宫身边有了你,何愁心愿不成?”
敏垂首低笑,心中尽是自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是帮助韦后实施舆论的先行者。这句“桑条韦也,女时韦也”竟由她的口说了出来,真是命运的讽刺。
太液池厚厚的冰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反射的光直射墨绿竹林中的竹屋,照亮了那僻静的一隅。
敏一步步的走进她原先的居所,更是武玄霜的居所。青竹依旧挺拔苍翠,竹屋简洁沉稳,物事依旧,人面全非。她走进书房,木质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的书,红木桌上文房四宝,墙上独孤悬挂的宝剑,她样样摸过,带着武玄霜的气息,还有她自己的气息,却又混着上官婉儿的气息。她默然坐在桌前许久,提笔写了一首小词。她恍然抬头正对上上官婉儿忽明忽暗的眼神。
“你怎么进宫了?”上官婉儿上前一步,按住桌子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竟怡然自得的坐在这儿。
敏冲她微笑,笑中却带着无尽的哀愁、绝望。“你死心时选择留下,我绝望时选择进来。你我是同一类人,不是吗?”
上官婉儿从未见她如此,一把将她从椅上拉起,急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怎能留希敏一个人在府中,有多少人要对他不利,多少人要取他的性命,你竟还在宫中消磨时日,你疯了吗?”
敏淡然的推开她,平静的道:“武姑姑比你我要洒脱,却更加执着。她坚守着她所爱的,默默的付出,从不言悔。不论是为亲人、为知己,还是为爱人,她都坚守着那份情,从未改变。我真的很佩服她,你说是不是?”
上官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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