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衫的女子再也忍不住了,瞟了一眼神色冷然的男子,偷偷的冲蓝衣女子使眼色。蓝衣女子看着她不停眨着的眼睛,只觉好笑,便要靠过去,却被一只手紧紧的拉住,她看着那只白玉一般的手,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吧。心中突然充满了温情,暖暖的笑了起来。
绿意的淼看着一脸痴迷的爽怡,再看向看都不看爽怡一眼的天志,心中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若说天志无情,却对爽怡不同。若说他有情,却从不见他那森然的蓝眸有些许的爱意,而只是那轻轻的一握,却能让爽怡受宠若惊,他们这是什么相处模式啊?终于放弃跟爽怡说悄悄话的心思,只想着再等一刻,若敏还不回来,她就回隆庆坊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敏抱着一个妇人远远的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匆匆的走了过来。
天志微微湛蓝的瞳眸似是被什么吸引住了,紧紧锁住一点,握着爽怡的手蓦然松开,微微攥拳,深不可测的瞳眸如深海沧浪般卷了起来,身体竟不能抑制的僵硬起来。
爽怡看着神色森然的天志,心中扬起不好的预感,但看着敏怀中抱着的妇人,毅然的走了过去,看了看妇人的脸色,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送进妇人嘴里,才道:“性命无忧,还是去医馆看看为好。”
敏点点头,越过爽怡,冷冷的瞪着天志,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再不看他一眼,抱着妇人一转身,走进了最近的一家医馆。
淼左看看又看看,实在有些吃不消,今天似乎所有的人都阴阳怪气的。她知道敏担心天志在利用爽怡,而此时爽怡是东女国的使节,她也不便跟她多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笑笑,小跑着跟进了医馆。
爽怡的心里若明镜一般,将敏和淼的神情尽收眼底,如果以前的她会怀疑天志,可是现在只想能化解他心中最深处的伤痛,慢慢转身,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无尽的温柔。“还要再转转吗?”
天志的眼中仍若深不可测的汪洋,看似波澜不惊,却又似内藏暗涌。他缓缓走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她掌心的温暖从手掌传遍全身,他森冷的神色减缓,慢慢往前走着,轻声说了一句:“为什么不问我?”
爽怡眉眼含笑的看着他,朱唇轻启,轻柔的回了一句:“因为我相信你。”
微微湛蓝的瞳眸闪现罕见的温柔,静静的看着宛若一池春水般的眼眸,冷酷的脸上渐渐融进了笑容。
两人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步调一致的往前走着,前方永远没有尽头——
窦姨
深冬一月,清清冷冷的。偌大的院子各种珍贵植物凋敝的让人心疼。
亭台楼阁间,一个青年男子拉着一个绿衫女子慢悠悠往前走着。女子大张的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不是男子拉着她,怕是连一步都走不出去了。
“那个丫头见她娘亲无恙,说什么也要报恩,非要以身相许。敏敏也不拒绝,就说‘那就晚上侍寝吧’,把那小孩吓得半死,晚上忐忑不安的就去了,谁知道进门一看——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敏敏居然这样吓唬小孩子!哈哈,笑死我了!把那个小丫头羞了个大红脸!哈哈——”大嘴快咧到耳后根了,两颊的梨涡更深,甚是讨喜可爱!让凋敝的院子里顿时生机无限。
李隆基宠溺的笑看着她,黑眸中罕有的温柔恬静,听着她诉说着慕容敏的光辉事迹。嘴角撇着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怎会不知呢!好一个慕容敏,将长安灾民的事上奏皇帝,一句“民者,国之根也,诚宜重其食,爱其命。”又一句“天下顺治在民富,天下和静在民乐,天下兴行在民趋于正。”让朝堂哗然,皇帝更是采纳了她的建议,开粮仓救济灾民。慕容敏将一些流离失所的孩子带回了她的新宅,变卖财产救济灾民,仁德之名广传。
但此事在朝官眼中却显得别有用心。在他看来慕容敏这招却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危机,这是在武三思背后捅了他一刀,武三思表面请罪,散尽家产布衣施药,却是恨极了她。短短半年时间,她便将朝中两个势力都得罪了,她还想活不想?现在仗着皇后的宠爱,却怎敌的了枕边风呢?
淼仍旧开开心心的道:“敏敏好好的宅院成了孤儿院了,一群孩子跟小鸡一样到处跑,多少嘴要吃啊!早晚把她吃穷了!”
李隆基猛地停住了脚步,扳着她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清澈无比的眼睛,沉声道:“你知道她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淼一愣,茫然的摇摇头,不解的看着他。
李隆基冷冷笑着,道:“她此举的确得天下盛赞,可也给她招来杀身之祸。德静郡王曾放言‘我不知代间何者谓之善人,何者谓之恶人;但于我善者则为善人,于我恶者则为恶人耳’。他不会轻易放过一个让他这么丢面子的人,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侄女。”
淼有些了然的点点头,清澈的眼睛转为深思。
李隆基看了她一眼,又道:“你道她收养那些孤儿做什么?即使她的确出于好心,可在别人眼中她是为自己培养忠心的死士。这些孩子无依无靠,在最困苦的时候被人所救,他们的心中不把这个恩人视作天下最好的人吗?即使有朝一日,这个大好人让他们做挡箭牌,为非作歹,他们也会抢着去做吧——”
“不是!”淼猛地打断他的,眼神凌厉的瞪着他,怒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看她,她是外冷内热的人,最受不得别人吃苦!心软就是她最大的弱点,如果她能狠下心,她现在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你们居然背地里这么说她!你们太过分了!”
李隆基一愣,想上前拉她,淼却一闪身避过,狠狠的瞪着他,道:“你以为她得罪太子、武三思为的是什么?她是为了往后,攀附一个最终将会失势的人,下场会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要走的更远,只能把宝压在潜力股上,这样才能保一世平安。难道要学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个墙头草,最终还不是死?”
李隆基愣了愣,探寻的看着她晶亮的眼眸,一把拉她进怀,半掩着她的嘴巴,轻声道:“你是说太子和武三思会失势?你为何这么肯定?你口中说的潜力股又是谁?难道就是因为你看出这些,才依附我的吗?”他的嗓音低哑却带着压抑的怒火,黑眸深处似乎要燃起熊熊大火。
淼望进他漆黑的眼中,心中紧紧一抽,刚才的怒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睛一如以往的晶亮。柔声道:“我只想帮着你达成你的愿望,看着你君临天下,看成你成为一代明君,看着你开创大唐盛世!”
她的尾音消失在他的唇间,他激狂的在她的唇上描绘着,一双黑眸却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眼眸似藏着千层浪拍打着,将她击打的支离破碎。
淼迷失在他温热的探索中,愣愣的望着他。他紧紧抱着她,似要将她揉进怀里,胸口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伸手一触,手心的冰凉让她猛地回神,奋力推开他,喘着气一步步的后退,一手紧紧攥住坠在胸口的玉环,眼睛却不敢再看他。可她能感觉到他的瞪视,似要将她穿透一般。她缓缓转身,看着身后的一片洼地,几棵柳树无叶的枝条低垂,树下一个似泉眼的小洞一滴滴的坠落小水珠,小小的洼地已经形成浅浅的水池。她的心跳终于回复,指着泉眼道:“你看,若引水进来,这里便是一个美丽的池塘了,池边柳树依依,在湖心筑个小岛,放些野鸭在池中,不是很有趣吗?这里叫隆庆里,这个池子就可以叫隆庆池。”
李隆基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缓缓走到她身后,看着低洼的小水塘,道:“这条水道是从芙蓉园流过来的活水,终年不冻,若是引过来,这里的景致的确不同。改日便让工匠开渠引水,由你来布置,就叫它隆庆池。”
淼扭头冲他展颜一笑,似真似假的道:“还是不要叫隆庆池了,冲撞了你的名讳,改叫‘龙庆池’,真龙的龙,你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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