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着他一笑,轻声道:“公子不必介怀于他人的非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文武之道在乎各人的天赋。将帅之才,非得有谋略便行,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公子既然尚文,日后必然能光耀门楣。即使这代不行,还有后人呢?”
“英儿。”她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异族华服男子,瀑般长发披在身后,一张绝美的容颜难分性别,却透着森然的冷意,一双妖魅的眼眸微微湛蓝,冷冷的看着他们。那样艳冠群芳,让整个街道的热闹黯然失色,所有人都惊叹着他惊艳的容貌上。
杜闲却丝毫没有注意那人森冷的目光,酒醒了几分,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一礼,温文的俊颜因酒醉而泛红。“小姐所言,在下永记于心,多谢小姐提点。”
女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平和的脸上清清静静的,让人舒服,她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两人并肩缓步而去,消失在人潮中。
杜闲独自站在街头,依旧呆呆的望着那远去的佳人,久久不能回神。
爽怡侧头打量着一脸森然的天志,心有些虚,眼中却是心满意足。轻声道:“我也不知道竟能让我在这里遇见未来诗圣的父亲,一时激动而已。你就别生气了。”
天志依旧沉默,可是脸上的寒意却褪了不少,虽然没有看她,却始终保持着步伐,跟她同进同退。突然,他的脚步一滞,定定的看着前方。
爽怡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迎面而来的竟是敏和淼。两人看到她们也是一惊,敏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灵动的眼睛在她身上打了个转,便冷冷的瞪着天志,一簇火苗燃起。突然,敏的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而扶着淼,却见一个小男孩在她身边粗声道了个谦,一闪身便钻进了人群中。
敏本就心情不好,此时被这么一推,心头火起,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小孩。
天志湛蓝的瞳眸一缩,嘴边竟噙着笑意,冷冷的开口。“慕容女官竟着了小孩的道。”
敏一愣,随手摸摸腰间,钱袋早已不见,竟是那小孩借撞她摸去了。她一跺脚,一个飞身窜了出去,眼界飞快的寻找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不远处的角落一闪而过,敏扯出一丝笑,飞掠了过去,不远不近的跟着他。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偷钱,不是另有隐情,就是被人指使,现代有很多不法之徒吧魔掌伸向孩子,帮他们偷钱,这已是常事。
孩子从敏的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买了几个馒头,深深地藏在破烂不堪的衣襟深处,才七拐八拐的往前走。一路上,又顺手牵羊的偷了几只荷包,动作极为熟练,可以看出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他越走越偏僻,所经之处,许多灾民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破烂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住严寒。几个见他过来,都拽住他的衣袖,嚷道:“小郭,给点吃的吧!”
敏的心越揪越紧,心中的怒气渐消,看着那男孩稚气的脸上闪过一丝怜悯,却迅速退去,手死死的压住衣襟,就往里走。
一个大汉猛地拎起了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喝道:“狗崽子,这么半天才回来,老子还当你跑了呢?这准备着把那丫头卖进勾栏呢?”
小郭静静的从衣襟里掏出几个荷包递到那人眼前,那汉子顿时眉开眼笑,轻轻将小郭放下,拍拍他的头,笑道:“你这孩子真有本事,老子收了那么多狗崽子,就你最上道,过上几年,怕是老子也比不上你了。”
小郭偏头避开,一声不吭的往那破屋里走,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飞奔出来,抱住了他,叫道:“小郭,我娘怕是不行了。”
小郭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焦急,匆匆过去看那缩在墙角的妇人,身上只盖着些许稻草,双目紧闭,嘴唇黑的发紫,身子却在不停的发抖。小郭从怀里掏出一个冒着热气的馒头,轻唤:“大娘,我买了馒头回来,你吃一个,还热着呢!”
那妇人艰难的睁开眼胡乱的看着,终于看清了他,急急的攥住他的手,道:“小郭,你回来了。”
小郭将馒头塞进妇人手里,那妇人看了一眼馒头,缓缓摇摇头,气若游丝的道:“我是不行了,还是留给你们吃吧。”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似是下定了决心,道:“小郭,一饭之恩,你竟记到现在。只是一口冷饭啊,你却帮着我们母女俩从涿州走到这儿,还要干这事,大娘真是对不起你啊!”
小郭稚气的脸上带着坚毅,缓缓摇头,刚要说话,那妇人却猛地坐了起来,急道:“小郭,大娘临死前只求你一件事,一定要把画眉带出这个狼窝,不要让她受了这些无赖的欺辱!你虽小画眉几岁,却比她坚强的多,大娘就把她托付给你了。”
小郭愣了愣,稚气的脸上却蕴藏着含有的坚定,看着一旁哭泣的画眉,点点头,道:“小郭定将画眉姐姐视如亲姐,即使拼的一死也不让任何人欺辱于她。”
妇人迷蒙的双眼望进那坚定的黑眸之中,心中的大石落下,挤出一个微笑,便颓然的倒下。画眉一声惊呼,扑了上去。小郭则愣愣的看着母女俩,眼中藏着深深的哀伤。
敏躲在暗处,看到此情此景,再也按捺不住,冲了进来,一探妇人的鼻息,尚未断气,敏立刻抱起她,就往门外走。
小郭大惊,闪出拦在敏前,先是一愣,便冷静了下来,沉声道:“这位大爷请放下大娘,我愿受这位大爷任何责罚。请不要拿一个病人出气。”
敏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只是十岁左右,行事言语却似小大人一般,满是稚气的脸上偏偏是一本正经,敏暗叹了一声,道:“这位夫人气息未断,尚还有救。你们随我到医馆去,为这位夫人治病。”
画眉有些害怕的瞪着敏,小手牵着母亲的衣角,扭头询问的看着小郭。小郭则是一脸不信,只是拦着敏。
敏看着他一笑,道:“我说我要救人,你不信,那我说我救了她,要你报恩,这你信不信?”
小郭一愣,随即点点头,道:“只要大爷救治大娘,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大爷。”
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抱着瘦骨嶙峋的妇人往外走。刚才收钱的汉子看着一个陌生人从破屋里走出,呼喝了几个无赖拦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敏,才道:“你这狗崽子从哪儿为你这姐们寻了个相公,这衣服料子,这配饰!”他赞叹了几句,一脸谄媚的道:“这位爷们,你想带走这丫头,可没那么容易。这么多日子,她们吃我的、用我的,我可没少花,您总得贴补些给我吧。”他使了个颜色,几个无赖将他们团团围住,都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
敏冷冷的看着他,又低头看了一下气息减弱的妇人,再没时间耽搁,顺手将头上束发的玉冠、腰间的玉佩扔在地上,道:“这些够了吧!”说完带着人便要走。
那汉子捡起来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事物,贪婪之心渐起,又拦了过去,敏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冷笑道:“最好别再挡路。如果还嫌不够,可以来群贤坊找我,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慕容敏,你们记好了。这东西你们敢要,就收着,我还会再来。”说完带着不明所以的画眉和一脸惊讶的小郭大步离开了。
那汉子攥在手里的玉冠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呆愣的看着他们远去。群贤坊是上坊,听说最近皇帝将她赐给了一个妃子和一个女官,而那女官正姓慕容。他骇然间,看着地上的玉冠、玉佩说不出话来。
西市的入口,人来人往,只有三人如化石般站在那儿,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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