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划过两三岁时,她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小手指指着天上美丽的烟花尖叫着,妈妈温柔的笑着、爸爸鼓励似的将她高高抛了起来——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兼爱的呼唤让她猛地从回忆中惊醒,怔怔的扭头看着一旁怯怯的兼爱,轻声道:“没事,只觉得烟花太好看了。”
兼爱的手缓缓抚过她的脸颊,触手竟是冰凉的湿意,惊叫道:“姐姐,你哭了?”
爽怡猛地用手擦脸,自己竟不知道流泪了,是思念,还是伤心呢?握着她的手,轻轻摇头笑着道:“姐姐没有哭,只是看烟花看的太入神了,晃了眼睛,这才流泪的。”
兼爱疑惑的看着她,问道:“哭和流泪不一样吗?”
爽怡轻笑着,拉着她往房里走,道:“哭和流泪当然不一样了。哭,可以是因为开心或是不开心;而流泪可以没有任何情绪的,有时眼睛累了,也会流泪的。它们是不一样的。”
兼爱似懂非懂的看着她,歪着头想了想,才道:“那么,兼爱从来没有哭过,而是常常流泪了,因为总是看着一样东西,眼睛很累的。可是,哥哥既没有哭过,也没有流泪过,难道他的眼睛不会累吗?”
爽怡的心痛了一下,仍笑着按她坐在床沿,道:“每个人的眼睛都会累的。可是,你哥哥常常会让眼睛休息一下,这样就不会流泪了。好了,你再不休息,眼睛就会累了,流泪了,我就当你是哭了。”
兼爱吓了一跳,急忙踢鞋上床,躺下盖好了被子,紧紧张张的道:“我才不会哭呢!哥哥说我是最坚强的孩子,我不哭,眼睛累了,就要睡觉了。”
爽怡温柔的笑看着她,坐在床沿上掖好她的被角,轻轻的拍着她,让她入睡。
兼爱挨了枕头就晕晕乎乎的,眼睛半开半闭的,嘴里却含含糊糊的道:“哥哥的眼睛最漂亮了,像蓝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可是他看的东西太多了,一定会累的。怡姐姐,你让哥哥休息一下吧,他真的很累了——”最后一句话似是含了铅球一般,听不清楚了。
可是爽怡的心却酸涩起来,缓缓起身为她放下床帐,轻轻的走了出去。屋外已是寂静一片,漆黑的夜空,不见一点的星光。她凭着记忆走着,左转,直走,再右转,一共两百三十一步,从来不会错的数字。她心中默念,脚步轻的如猫一般。
“从今往后,这白马寺就是你的了。”屋内轻轻渺渺的传来天志的声音。爽怡愣在门外,静静的听着。自她这次回来,他待她似乎不同了。再不避讳她什么,却又不愿多说,只是让她自己看。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心中隐隐有着些微的喜悦。此刻,屋内不知还有什么人,她却不想理会,只想等那人离开。
“是,少主。属下绝对不会忘记使命,请您放心。”一个厚实低哑的声音隐隐传来。
少主?爽怡呆了一下,他会是什么少主呢?能让徐承志俯首称臣,让兰若甘为驱使,他定然不是一般人,那他究竟是谁呢?脑中却突然闪过自己说过的话,无声的浅笑着,她在乎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身份,即使他的身份再神秘,他还是天志。
“你去吧。”天志仍是低沉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个胡僧打扮的人走了出来,却不关门,快步出了拱门消失在夜幕中。
爽怡呆在那儿,不知是该会还是见他。只听得一句轻柔的似要飘飘然消失的话传了出来。“进来吧。”
爽怡浅浅笑了,缓步走了进去,心中却在计数,走到他面前一丈用了三十步。她缓缓抬头,轻声道:“小爱已经睡下了,他说你的眼睛累了,该休息了。”
天志的眼中闪过一丝浅浅淡淡的暖意,屋中有些昏暗,脚下无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细细的看了她一眼,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爽怡低头看着他的脚,嘴里竟念出了声“一”。自己冲他走了这么多步,他终于向着自己迈出了一步。
天志模模糊糊的听着,又往前迈了一步,问道:“什么?”
爽怡仍是盯着他的脚,两人的脚尖相距只有一尺了。她的心被某种情绪激荡着,兴奋的抬起头来,却擦着他的胸口、下巴,虽然只是一触,却让她惊得后退了一步。
天志忙上了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臂,带着她稳住了身子,低着头仔细的看着她的脸,道:“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爽怡看着他绝美的容颜,那双微蓝的眼眸熠熠闪光。虽然没有低头,可是知道自己退了一步,他却紧跟了一步,今天他向自己走了三步,现在他们是紧挨着的。想到这,脸不觉得红了,但仍坦然的看着他。
天志盯着她的眼晃了一下,微微放开了手,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却看到她眼中的黯然,心没来由的一抽。站在那儿竟不知是进还是退。
爽怡看着他进退不得的脚,黛眉紧紧皱起,咬了咬牙,蓦然往前上了一大步,两人的距离又缩短了。她盯着他的眼睛,轻轻的说: “你进我退,你跑我追。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天志的眼眸深处顿起波澜,汹涌着搅动着,白皙的脸上透着隐隐的红晕,冷漠的神情淡了许多。许久,才说了一句:“好。”
爽怡忐忑的眼睛渐渐平静,望进他微蓝深邃的眼眸中。天志自己都不知道他看似冷漠的外表下,一双淡定的眼眸深处却藏着暗涌,时而波澜壮阔。而此刻他眼眸中一抹深深的温暖,爽怡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两人站在忽亮忽暗的房中,烛光时而照射在他们的脸上,气氛竟异常的暧昧。天志看着爽怡,左手轻轻抬起,擦着她的衣领,拂过她垂落的发丝,想要抚上她微红的脸颊——
身后蓦然顿住的脚步声,让他的手僵在她的脸侧,猛地攥拳重重的落在身侧,脸上带着不悦,越过她看了一下门口的人,眸光一冷,轻轻在爽怡耳边道:“你早点去歇着吧。”
爽怡长长呼了一口气,微微一笑,点点头,慢慢转身出去了。出门时,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微微怔了下,竟对上了那人的眼睛。那人的眼眸很冷,瞪了她一眼,就进去了。
身后的门猛地关上,才惊醒了她。洛阳城虽不如长安繁华,但仍有许多周边国家的人聚居于此,见多了各族的奇装异服,却独不见刚才那人的古怪打扮。男子竟穿着裙子,裙摆拖地,上面装饰着奇异的图案。长发梳成小环髻,一根金簪插于其中。耳朵上坠着长长的耳环,一趋一摇。明明留着胡子的男子却打扮的十足女性化,不免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爽怡不在意的摇摇头,举步往回走。今夜夜色极重,朦朦胧胧的竟透着的雾气,让她看不清前路,摸着墙面慢慢的走着。北风起,刮过她的脸颊,肌肤竟生生的疼,让她缓了缓脚步。耳边呼呼的风声中竟夹杂着极轻的脚步声,这让她立刻警觉起来。白马寺早已不复当日繁华,寺中和尚本就不多了,何况这个院落根本就不会有人轻易过来。难道是刚才那个和尚,还是和那个奇装异服一路的人呢?
爽怡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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