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给我们讲讲第巴大人的高论吧。”佳莫说。
梅朵抚摸着江央的头略一思忖说:“有一次,他与敏珠活佛交谈,活佛不知问个什么问题,他回答‘显密双修,显理密行’。”
“显密双修,显理密行。”佳莫重复了一遍,好像有所悟似的点点头。
在另一个角落,央金、阿朵、乌云和旺秋嘻闹成一团。小丽忙着招待客人,几位男宾喝的高兴,哼唱着一首什么歌,只有达瓦伏在桌上,显然喝多了。大家尽兴一天,傍晚告辞,行到街上,只见男女老少都往河边走去,却杰这才想起,今天是沐浴节头一天。
次日,召开了民兵会议。会上,乌力吉和尼玛介绍了前不久去安多时一路上对地形察看的情况。甘丹次旺摊开地图说:“从历史上看,藏区安全的关键是牢牢把守北大门。自从成吉思汗的孙子阔端派兵越过唐古拉山口南下,400多年来,不知多少蒙古军队由此路攻入西藏,但是却没有一次成功阻止的战例。乌力吉、尼玛,如果告知你们有一万骑兵南下,准备如何防守?”
二人互相看看,皱着眉,不知怎样回答。
娜仁起身答道:“大人,这次往返,我们仔细观察了地形,还画了图,您提到的问题也多次讨论,但实在是没想出一个好的办法,请各位大人明示。”
甘丹笑着说:“这丫头说话也文诌诌了,在这里别叫我大人,我只是佛爷身边的一个老兵。”
会场气氛顿时轻松了。
“大家听听老将军的意见。”甘丹抬抬手。
图布走到地图前,用一根木棍比划着。
“从唐古拉山口南下800里,途经桑雄拉山口,穿过乌玛塘山口后,有两条路可抵拉萨,一是沿大道过羊八井,一是翻越果拉山经旁多抵达,后者路险但近得多。因此,防御阵地应该设在乌玛塘山口。”
尼玛和乌力吉兴奋地对视一眼,准备再听下去,却不讲了。两位老将军商议好只点到为止,让年轻人动动脑筋,会想出好办法的。
接着,却杰讲了萨迦民兵的战略任务:“由拉萨河谷地区通往后藏和阿里有两条路,一是城郊的堆龙大桥,一是再往南一百二十里的冈巴拉山口。如果战事一起,萨迦民兵要迅速占领这两处军事要地,进可支援友军,守可等待次仁总管的阿里援军,半壁江山在掌控之中。”
却杰也是点到为止,如何部署,再行讨论。
藏南大队经过上次演习,士气高涨,大大推动了训练进程。甘丹说:“作为步兵,一定要提高近身格斗的本领,再就是渡江速度要加快。”二管家说:“央金副大队长已经制定了计划,培训一批游水好手,回去就着手进行。”西藏江河都是雪山冰峰融化而下的水,刺骨冰凉,藏人没有游泳的习惯,所以当二管家讲到这里时,大家向央金投去好奇、敬佩的目光。达瓦不由缩了缩身子,好像正泡在凉水中一样。
接下来讨论的是乌玛塘山口的驻守问题,这是西藏北大门安全的关键,所以会场马上议论成一锅粥。有人提到用巨石封堵以阻止外军南下,尼玛不解地问:“乌玛塘山口形势险要,用巨石封堵,阻挡马队并不难,以前人们没有想到过?”
“我想,这里有个时机的把握,早了晚了都不行,要恰到好处,因此情报传递要准确及时。”却杰说。
大家都点头赞同。
“说的对,这是一个重要环节。我从宏观上再补充一点。”一直未说话的桑结站起来讲,“吐蕃王朝灭亡后,800年来,西藏一直处于各种教派、各种势力互相争斗的分割状态,无心也无力去保卫边界,直到佛爷,才真正实现了全藏统一,也才有可能组织起一支强有力的民兵队伍,去创造前人没有做到的奇迹。任务艰巨,拜托各位了。”
全场肃然。
考虑到外地首领来一趟不容易,下午放半天假。两位女首领约上梅朵、佳莫、小丽、旺秋等痛痛快快地把拉萨逛了个遍。一两俸银,能顶藏银四两,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央金买了一捆汉地运来的细布,花光了二两银子。看到大家不解,她笑着解释,下水总不能穿着厚布毡片吧,是给学水的弟兄们做条裤衩,说得几位姑娘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明天就要分手,傍晚时大家又相约去洗浴。旺秋父母过世后跟着兄嫂住在城里,隔段时间回去照看老屋子和地里庄稼,因此由她去请哲木兰。梅朵让阿朵去请其其格。
沐浴节源自古老的印度教“恒河洗浴”,认为可去除自身罪恶,后来佛教也接受了这种修行仪式,并传到西藏。河谷一带的信众每到夏末都要在拉萨河洗浴,所以这个时候的拉萨河岸,既是宗教盛会,也是歌舞盛会,一家一家的人在河边支起帐篷,从黄昏狂欢到天明。桑结经过长期天象观测,发现每年有七天药王星出现在城东南金瓶山上方,此期间水温适宜,且具无邪清软等特点,饮用洗浴,有健体袪病之效,称为功德水,于是明定这七天为沐浴日,此事后来记入他的天文着作《白琉璃》一书中。
下午就有人早早来到,陆陆续续在河两岸的高低远近支起无数帐篷,之间插有旗幡,扯上风马,好像拉萨搬了家,一下子变成夹河水城。民兵会上的人员都来了,择地支起四个帐篷,男帐女帐各二,吃喝穿盖俱全。
夏日黄昏是拉萨最美妙惬意的时光,那落日仿佛是燃烧了一整天的炉火,再无力跳动,逐渐发暗,从平缓的河面上收回了最后一缕余光。薄雾从岸边柳林团团滚出,弥漫开来,人们开始下水,除了老人和孩子,成年男女互隔一段距离,妇女大多穿一条短裤或围一条布裙,男人就只穿个裤头。
人们用容器舀水从头浇下,冲洗掉一年来的烦恼和过错,祈求菩萨保佑来年诸事顺利。浸泡时间不能太长,过一会儿要上岸,白日的余温尚在,暖风拂来,非常舒服。下水一次,即洗涤一遍,下水次数越多,冲洗越净,七次为最。
似乎不多一会儿,天色已晚。远山近树,月光人影,如梦似幻。
突然,不远处有人喊:“救人啊!淹着人啦!”央金听到喊声,向那个方向望了望一个猛子扎下去。落水者距岸边七八米远,看来不会水,胡乱挣扎,想张嘴叫,一张就一口水,灌了好几口。岸上的同伴不敢下去,拿着根树枝伸向水中。央金游到跟前,见那人乱抓,啪啪两巴掌搧过去搧老实了,然后一手托腰一手托脖后,踩水游向岸边。
同伴将那人拖上岸,同声惊叫:“央金,是你呀。”
央金一看是却杰几个人,忙问:“这人是谁?”却杰说:“是达瓦啊。”央金指挥几个人让达瓦头朝下趴着,不一会儿哇哇吐了许多水,抬进帐篷后,央金看别人不懂救护,手忙脚乱碍事,喝令出帐等候。她仔细检查口鼻耳有无堵塞物,然后双手从腰部往上推,将肚里存水排净,忽然达瓦抽搐起来,央金一看是左腿抽筋,将其左脚大姆趾用力上扳,又上下扳动几下。
“给他擦干身子,盖上被子,没事了。”
门口围了好多人,旺秋赶紧给央金披上衣服。
“他会游水?”央金问却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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