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想和孟宏煜好好下一局棋,只得吩咐舒文姑姑把玉儿带下。
“母后让儿臣留宿永乐宫不去上早朝,想来便是为了让萧贵妃成为众矢之的?”孟宏煜轻轻地落下一子。
“是的,哀家早已布下眼线,得知萧家正着手部署欲让萧子灵当皇后,因此先下手为强。如今,萧贵妃已然是众矢之的,为朝臣所恶,萧万钟定不敢指使同僚奏请立萧子灵为后了。”太后自得意满地说。
“那母后为何又答应让子灵去白云观静修?她去了白云观,岂不就避开了风尖lang口?遂了她的心愿?”孟宏煜问。
“是遂了她的心愿,她去白云观或许是真的无意当皇后,又或许是以退为进筹谋将来。谁知道呢?她那么聪明,咱们还是防着点好。”太后落下一子,然后高兴地说,“这局,皇儿分心了,输给哀家了。”
“哈哈,输给母后,儿臣心服口服。”孟宏煜笑着说。
第二日午后,孟宏煜真的带玉儿去白云观看子灵了。没有宫女太监们随侍,没有威严的仪仗,只有李昭和陆遥一路跟随。
孟宏煜牵着玉儿的手,玉儿一路上欢蹦乱跳问东问西,他们仿佛一对平凡的父女,甚是温馨。一个是始终不敢信任女人、感受不到妻爱的男人,一个是没有母爱的小女孩,此刻,他们从彼此身上相连的血脉里寻得了一丝温暖。
踏进白云观,孟宏煜一眼便看到子灵和一个女子正在古树浓密的树荫下喝茶。看到他,子灵连忙起身行礼,玉儿朝她奔过去,她抱起玉儿转圈圈,玉儿高兴得咯咯直笑。
知道他来了,那女子也赶紧起身,只是,她始终背对着他,不肯转过身来,也未向他行礼问安。
好无礼的女子!孟宏煜有一丝不悦,手指那女子问子灵:“此人是谁?怎么见到朕也不行礼?”
子灵静静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并未回答他。
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躬身行礼:“臣妾苏子容,见过皇上,愿皇上万福。”她抬起头,大方地望向他的眼眸,很久很久,似乎要将他望穿,又似乎想从他的眼中寻找什么。
孟宏煜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会在白云观里遇见苏子容,也没有想到她依旧绝美,比起往昔不但不见衰老,反倒多了一份成熟美。还有,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然和无畏,她看起来仿佛一朵傲然开放的秋菊,经过风霜傲视飞雪,一颗心已被锤炼得坚强无比。
他讨厌她眼中的坚强和无畏,他想看的是她憔悴不堪的容颜,想看她生不如死的痛楚,想看她跪地求饶再求恩宠!
“怎么会是你?”掩饰好心中波涛汹涌的海,他冷冷地道。
“臣妾路过白云观,顺道来拜访萧贵妃。不期而遇,望皇上息怒。”
孟宏煜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怒气,子灵看着隐隐担忧,就怕他一个大男人做出什么有失风度的事,也怕苏子容尴尬难过。
看来却是子灵多虑了,只见苏子容淡然道:“香茗已品,臣妾先行告退。”如一朵白云,她飘然离去。
孟宏煜忍着转身再看她一眼的冲动,定定地站着,直到身后传来关门之声。
白云观外,苏子容紧紧地捂着胸口,神情恍惚地靠在院墙上,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滴滴滑落……
注:
(1)秋霁姑姑就是那天给子灵开门的宫女,长期伺候苏子容。
第33章 子夜歌
是夜,苏子容辗转难眠,夜上中天时,她索性批衣起床,在院子里久久徘徊。
桃花树下,香炉尚温,残烟袅袅。桌案上落了许多桃叶,苏子容纤纤出素手,轻轻拂去桌案上的落叶,抱来七弦琴,心不在焉地弹起琴来。
如泣如诉的琴声在深夜里飘散开来,人间刹那寂寞,天地为之动容……
她想起多年以前,花正芳,春正华,她娇美如花,也是像今夜一样坐在桃花树下弹琴,温煦的春风吹过,落了她一肩的桃花。他站在她身侧,拈起花瓣微微一笑,然后调皮地把花瓣洒在她的鬓发上。那时候,年华正好,爱意正浓。
时隔多年,她依旧记得他对她的万般宠爱,也记得她们简单纯粹的爱情,若能如此相伴,白头到老,此生足矣!可恨的是,山盟海誓敌不过流言蜚语,情比金坚敌不过阴谋诡计。她和他的情丝万缕,终变成爱恨交加的孽缘。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1)歌声伴着琴声,透着淡淡的哀愁,响彻夜空: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2)思同院里,白如霜早已睡下,孟宏煜躺在她身边,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歌声响起时,他静静地听着,当听到“拣尽寒枝不肯栖”时,他又气又恨,终于心烦气躁地起床,穿衣戴帽。
白如霜也醒了,看到皇上半夜里起床,她急忙起身为他穿衣:“皇上为何半夜匆忙离去?可是有什么急事?”
“忽然记起还有一些公文要处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撒谎。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白如霜气得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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