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案情没有任何进展前,守着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嫌疑人,在还没弄清楚嫌疑人与泄密案有多大的牵连之前,就盲目地上刑。且不说嫌疑人是不是真与泄密案有牵连,就说重伤未愈的人,能经得起几下折腾。别到时候嫌疑人给拷打死了,线索也跟着断了。断了的线索,要想再接起来,可就难了!
不过,戴笠都发下话来了,就只能贯彻其精神,体会其苦心了,一如戴笠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秉承领袖意志,体念领袖苦心。
这就是神髓所在了!
“拿去,把汗擦擦,动不动就头冒虚汗,成何体统?镇静些!”
戴笠的话音刚落,严凤堂就下意识地接过了戴笠手里递过来的手帕,应景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汗水一擦,额头上倒是舒服了,心头却不舒坦了。
真正让人闹心的事,还是出在赵大刚身上。
“抓人的时候,你派谁去的?为何要在卫戍司令部里开枪?”戴笠语声中的责备之意,表露无疑,这是发怒的前奏。
“属下有失察之过,”戴笠要问的是什么,严凤堂当然知道,开口就先打自己一板,后面的话才好说,“责任在我,是我让赵大刚负责此事。”
“嗯?胡闹!”戴笠眼皮微微一挑,眉毛随即拧成了川字,“十处打锣九处有他,谁给他的胆子,敢在卫戍司令部里开枪,混蛋!”
坏了,动真火了,严凤堂知道事情麻烦了,出声辩解时,语气也变得飘浮不定了起来,“当时人犯拒捕,故……”
戴笠手一挥,截断了严凤堂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好了,知道你又要说上一大堆理由替他辩解,我不想听任何解释。现在,我就问你一件事,昨天晚上,朝天门码头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下船时,趁乱暗杀了安吉焕手下的一个人。”严凤堂知道头疼的事终于来了,从这会起,他只能小心应付了。
“就这些?那,赵大刚和安吉焕在一起,又是怎么回事?”显然,戴笠就码头上发生的事,作过一定的了解了。
戴笠要问的当然不止“这些”那么简单,严凤堂感觉有些为难,真要说起来,可就是很长的一个故事了,起头就要牵涉到章怀雨。
但在一切都还未得到证实之前,就贸然报告给戴笠。万一,随着事情发展,是另一个结果,那岂不是就成另一番计较了。
本着宁愿错过,也不做错的原则,严凤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有一桩情报,需要安吉焕先生帮忙核实其真伪。”
“哦?是吗?”戴笠将信将疑,他并不完全相信严凤堂所说,但也不去揭穿严凤堂刻意打下的埋伏。晚一点知道结果也好!以严凤堂极为谨慎的个性,没根据的事不轻易表态,是其一贯的作风,这是让他颇为欣赏的地方。
凡事留有一定的余地,有时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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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欲盖弥彰(1)
“暗杀是何方人氏所为,是日本军阀的情报机关所为,还是他们组织内部在起内讧?” 戴笠看似在问严凤堂,实则在进行推测。
这个推测,让严凤堂暗自叹服了很久,到底是一个天才谍报大师,戴笠推测的第二种可能性,正是他想要说的可能性。
“钧座真是料事如神!”严凤堂不知不觉地给戴笠戴了顶高帽子,“从死者致命处的伤口看,系一种鲜族(朝鲜族)人常用的朴刀所为,伤口呈放射状,凶手是左撇子,依据是伤口右边深,左边浅。另,据死者的随从说,凶手他曾经见过,系他们内部人,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却说不上来。”
闻言,戴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自得。
得意而不忘形,超常人的克制才是戴笠的本来面目,“如是说来,还真是他们自己内讧了。不过,安吉焕说是因赵大刚拖沓,才导致码头的惨剧发生,还说当时如果他在场,还能安排人手对死者加以保护。对此,你的看法是?”
“欲盖弥彰!”
戴笠说了一大段话,严凤堂就用一个词回答,非但未引起戴笠任何不快,反让戴笠由衷地欣赏夸奖,“说得妙!”
“谢钧座勉励!”换了别人,是万万不敢接戴笠的赞词,严凤堂却敢。同时,严凤堂还知道,赵大刚闯出来的祸事,算是化解了。
果不其然,戴笠的赞许之色,仅持续了几秒,就换上了一副严峻的面孔,“凤堂,你治下不严,难辞其咎,鉴于现在日寇猖獗,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我也就不关你的禁闭了,罚没你三个月的特殊津贴以示惩戒吧。至于你手下那个赵大刚嘛,就让他到“大学”(息烽集中营)去“修身养性”(蹲监狱)几个月吧,如此莽撞之人,放在陪都,难堪大用,你意下如何?”
这分明是是宣布了对赵大刚的处理结果,严凤堂心里暗地咯噔了一下,戴笠这是要杀鸡儆猴了。让赵大刚蹲几天监狱是假,杀他严凤堂的威风才是真。
这就是所谓的恩威皆施,家法免了是恩,罚蹲监狱就是威。
罢了,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蹲监狱好过受家法,这是不争的事实,蹲监狱不会死人,顶多是受点皮肉之苦;家法之下常常无活人。
讽刺地是,每每因家法而死的人,戴笠都会赏一个烈士的头衔。
人都死了,要那虚名干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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