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旷呢?”
“在门外等您传呢。”
“那就让他进来。”
奚旷抱着一坛撷阳春走进来,眉眼间郁色沉沉。
“想灌本宫的酒?”桑湄笑道,“本宫才和女使饮罢,恐怕不能奉陪。”
“卑职身无所长,除了一坛酒,没有可以送公主的东西。”
“原来是让本宫带回建康的?真麻烦,路上磕磕碰碰的,多容易碎啊。”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嘱咐秋穗,“把酒坛放到箱子去罢。”
秋穗从奚旷手中接过那坛撷阳春,退下了。
奚旷坐到了她对面。
他看着她。
她今日却没有再问任何问题,只是道:“虞侍卫,与本宫下盘棋罢。”
他说好。
棋盘上刀光剑影,金戈铮鸣,是她前所未有的风格。
他的棋艺是她教的,理所当然被她杀得片甲不留。
屋内点了馥郁的熏香,是她惯常用的那一款,他闻着,愈发心乱,难以思考。
下到最后,他连垂死挣扎都挣扎不了了,刚准备认输,却见她忽然伸手一推,那棋盘上的黑白子便乱作一团,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他俯下身子去捡,刚伸手,她便踩住了那些玉石圆块。
依旧是白得发冷的足弓,与红得像火的蔻丹。
他抬起头。
今夜的她,不知是不是与女使饮了太多的酒,脸上泛着奇异的晕红,眼睛也亮得惊人。
只要她再问一句,他就会回答,他愿意。
可她却从竹凳上滑了下来,跪坐在满地的棋子上,说:“我不想嫁。”
他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喉咙里晦涩难言。
她的眼泪是钝刀,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脏。他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抵着她的额头,舌尖卷过咸涩的泪水,又渡到了她的口中。
……
次日清晨。
外间传来隐隐约约的争执人声,奚旷从困倦中睁眼,隔着窗纱,天光尚未大亮,世界是一层朦胧的灰色。
屋内还残留着燃尽的熏香气息,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寝居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连门闩都断在了地上。
随后的记忆就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画面。
震惊的女使,愠怒的秋穗,与垂落的纱帐。
还有躺在身旁,衣衫不整的清鸾公主。
等奚旷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柴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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