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燕只点头答应。
刚刚推开门,一幅巨型的海报映入眼帘,那是于非从没意识到的美丽,那种能撼动冰雪、与烈火相媲美的感觉。画面上的人是于非自己。
“谢谢”于非发自心底地道谢。一个惜墨如金的人,为了让自己发泄出来而说了那么多的废话。为了让自己开心起来而制作了这么一副撼动人的心魄的杰作。
吴燕只是不语。
了无声息地将伤口包扎好之后,于非看着他肩头上被自己咬伤的地方竟是笑了出来。这是她这几天以来发出的唯一一次轻松的笑。
“笑什么?”吴燕将衣服穿好,并不看向于非这边,但却知道她在笑。
“想不到,我这种年纪的人还会咬人,你要不要去打一下狂犬预苗?”
“我会考虑的”于非想,这应该是吴燕能够说出口的属于笑话级别的话吧。
“我还有事”于非站起身准备走人。
“既然居无定所,不妨住这里”吴燕难得地话里带着温暖。
“我也会考虑的”于非回答得模棱两可。
“那副画很久以前就挂着了”吴燕在于非身后缓缓说,然后默默走开。于非心头一滞。
且行且吟,待汝褪尽他人嗅 第六十四章 激情久违
机场里,黑色的风衣,银灰色的行李箱,黑色的墨镜,组成了一组浓重的水墨画,浓得让那位从法国归来刚刚下飞机的年轻博士化不开眼。兴许花红柳绿见过太多,反而对水墨画情有独钟了吧,就像吃多了荤腥反倒觉得果蔬难得。博士暗暗自嘲:眼前也不过是个极普通的中国女子,何以如此失态!多年的教育让他很快就掌握了自己的情绪,努力别开眼,试图从她身边穿过去。
然而那黑色的画卷却堪堪停在他面前,她背对着他,空茫地看着玻璃窗外。博士不自觉地吸口气,疾步上前,却在即将走远的当儿微微回头看了眼。一行清泪从那女子脸上滑落,看不见忧伤,这清泪只如那水墨画下的水渍,只诉说着自己才懂的情绪。博士愣了愣神,在朋友的簇拥下无奈地离开,对,无奈,他似乎能看懂一些那副水墨画
于非平静地拿下墨镜,擦干那两行清水,那不是泪,只是走错地方的水而已。
一年前,她从吴燕的住处离开,赶往曾经的家,因为晚了所以直接就开门进去了,却无意间听到了徐归国和戴羽的交谈。只一句话便让她的心裂了道痕。“她不会来了,她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难道会猜不出是你做了手脚逼走的倾城?她素来是个爱体面、不喜欢给人难堪的女子,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更不代表她会原谅我们”戴羽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嘲讽。“我就是让他永远消失,上帝也不会怪我,我的东西,我就算扔垃圾桶里,也不准乞丐捡起来吃”徐归国阴狠地回。徐归国是个把面子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的男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反而成了罪人,现在连好友都忍不住嘲讽自己,他说这些话不过是男人无力时的狠话。但言者无心,闻者却是很难不入心。
于非登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她固然知道无奸不商,从商者没有手段是难成大气候的,但她从没想过他会算计自己,他会把商场上的那一套用来对付她。而更让她心痛难忍的是,他把倾城当成乞丐,她不介意自己被当成即将要丢进垃圾箱的垃圾,但却不能容忍有人把倾城当乞丐。她原以为倾城是受不了那些媒体的压力,受不了邻里的眼光,却不曾想一直看似在自己身边的徐归国却已经将倾城的皮肉一层层拨开早骄阳下羞辱。
那一个趔趄让他们来了个四目相对,徐归国愕然地看着突然却又不意外的脸。于非从他们前面的对话听到那张机票,那张去纽约的机票。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在纽约呆了一年,倾城可能会做的工作她几乎都尝试了,她尽量挑在人流量集中的地方,但是她的猫儿却似蒸发了一般。她确定,如果倾城在纽约,她就一定可以凭自己一双眼找到他。她不想凭借媒体,冷静下来想想,媒体是逼走倾城的主因之一吧,她怎么与他们为谋,再去吓他呢?然而,没有就是没有,她感觉即使她掘地三尺,也挖不出倾城,这里没有他的气息,没有他的踪影,他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喧哗而冷漠的城市。但是这最后一根稻草,她怎么能轻易的放开?注定没有结果的等待,只能让人空茫而无奈。
最终将她催回的,是徐归国的遗书。他并不是让她回去看他最后一眼,他是骄傲的,他不想用垂死来换得一个女人的原谅,更何况他宁愿于非记住的是他最后说那些话时阴狠的表情,而不是他现下狼狈的样子。在最后的日子,很多人会变得异常脆弱,他却反倒更强硬。虽然也曾动摇过,但是男人的骄傲,是命也不能换的。他只允许他们在他入土后把他的遗书交给她。
在徐归国住院期间,独孤非焉被请来专人看护,她已经神智混乱了。她这辈子最大的美德便是隐忍,但是面对丈夫的冷眼、指责、嗤笑,面对儿女的不知去向,面对女婿的将逝,还有那世人的闲言碎语,她终究是撑不住了。舍卒保车,委屈求全,最终只落得玉石俱碎,家破人散。曾经极力勉强自己遵循世俗道德,始终如一,将自己的愿望践踏在脚底,无视内心的渴望,狠心看那人心碎欲绝地离开,留下自己满是裂痕的心。她满以为只要自己改邪归正,菩萨就会原谅她,世人就会谅解她,但似乎她太天真了。她早已失去了自我,而现在唯一的支撑也没了。她对不起倾城父子,对待倾城她更像个没有人情味的后母,她不指望倾城能谅解她。但是,这辈子一直唯唯诺诺低眉顺眼遵从的丈夫,一直视为天的女儿,也彻底抛弃她了。如果当初多为自己考虑下,遵从自己的心意,会不会大家都快乐点?她似乎能想见于非和倾城两人各自带着自己的恋人亲热地与她寒暄,她倚在那人身边,一家人欢乐地嬉笑
徐归国在他的遗书里只说让于非回来照顾她母亲,关于他自己,他只字未提。只是这封信,不是邮递来的,是人亲手送到她手里的,不是家书,是遗书。对于徐归国,于非从头到尾都恨不起来,但是她那样决绝地转身,传达的又何尝不是种不可原谅呢?两人爱情也好,亲情也好,或者即便这两者都无,终究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牵绊。他又如何狠得下心来最后一面都不见?于非笑得苍凉:他这是要将最后的遗憾留给自己吧。他轻飘飘地走了,却不肯让她轻飘飘地忘记。
母亲你已经撑不住了吗?
收回纷杂的思绪,于非重新戴上墨镜,向那群接机的人走去。上车的前一刻,她看了眼那尊在机场一隅却异常惹眼的新雕塑,那女子和自己竟有三分相似。不过只是三分罢了,那般绚烂的笑,自己的脸怕是这辈子也笑不出来了。笑看天地行云流水,人间聚散离别,那女子比自己通透、洒脱又何止是七分。
且行且吟,待汝褪尽他人嗅 第六十五章 燕子与猫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后面的时候,跟前面四十几章是挂钩的,回头看看,却原来有个小地方前后矛盾了,很大的BUG啊
没有亲发现,不知我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不是更新,今天会更新滴,不过要到晚上,我很磨叽的……忧伤于非回来时,徐归国已经进了公墓,纵是掘土也难以再见其颜面,况且,见了又能如何?于非长久地立在墓前,不见一滴泪,只是迎着风任发丝狂舞。
负责接待她的人将她带到静怡山庄,是一个疗养性质的敬老院,独孤非焉就在那里。于非感觉自己在走一个过场,先是生离,后是死别,再然后便是相见不相认。独孤非焉确实不认识她了,她不肯多说一句话,看任何人的眼光都平静无波、焦距涣散。
“我是小非,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于非像是着魔了般,面无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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