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后,宋澄陆续感受到,温向仪和她母亲的关系很是怪异。像是利益共同体,又时而分庭抗礼,但不管如何,她们必须时刻保持着对对方的尊重,骆颜一旦越界,不管是插手事务,还是动了温向仪的人,定会招来温向仪的凶狠反扑。
温向仪刚进入温氏时,头两年还被人喊“小骆总”。很快,温向仪就用自己的能力让她们改口喊了“温总”。大家发现,这对母女没一个好惹的。
在宋澄面前,温向仪很少提及温家,就连骆颜提的都不多,宋澄从不会追问。
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她不知道温向仪今年家里过年几口人,忙什么呢,不回消息。
宋澄裹着被子躺下,手机屏幕亮在旁边,除了喋喋不休的班级群再没什么动静传来,不知不觉,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应该说还好她睡着的快,不然看到温向仪后面的消息,她八成要彻夜难眠了。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宋澄的屏幕亮了下。
[是哪里让你觉得“懒”这个字和我有关?]
洗完澡,温向仪随意看了看手机进来的消息,发出这条,见对面没动静,她丢下手机去吹头发。
打开暖风,吹风机呼呼的噪音响起,却让温向仪觉得,现在比今晚的“一家和乐”让人安宁得多。
自打从商场回了家,到她回房间洗漱前,她唯一的喘息之机是中途去卫生间时。
卫生间光线明亮刺眼的洗手台镜中,倒映出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敛去笑的脸上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温向仪看着镜中的女孩,对方也看着她,好像两个人似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出薄薄的笑,缓慢洗着手,水声响着,一旁手机倏然震了下。温向仪忽而想起,除了家事,她还有件很重要的事。
宋澄买了个手机,要跟她说新年祝福。温向仪不认为新年祝福具有多大意义,毕竟就连新年也只是划分时间的工具。可宋澄那样郑重其事,总不好辜负,否则,她肯定要伤心,那双眼睛又要软成水了。
她点开。
[温懒懒,我是宋澄。]
温懒懒,是谁?
温向仪眉间困惑折起,下一瞬便想到最有可能的答案。
宋澄是在喊她?
尤其不能理解的是,她和“懒”有什么关系?
温向仪连发四条短信过去,宋澄不仅不讨饶,甚至开始转移话题。温向仪好笑地看着
对话框,想宋澄此时是会心虚地撇开视线,还是用她明亮、濡软如牛犊的眼睛无声说着话。
算了,温向仪想,大过年的,不跟宋澄计较。
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把宋澄拉进群,看着他们欢迎、笑闹,同样看着宋澄回了个简简单单的“大家好”,不知道宋澄打字时神态是高冷还是笨拙,亦或两者皆有。
脑海里的猜测不知何时带走了她的心神,又被骆颜温柔的声音唤回:
“向仪,不是说要帮爷爷看节目单吗。”
温向仪抬起头,骆颜笑意缱绻地注视她。她身边,温翰与她坐在同张沙发,一左一右,谁也不挨谁。听到骆颜说话,温翰从手机里抬起头,很快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吩咐阿姨再切个果盘。
温牧良单独坐在躺椅上,看过来的眼神很是慈爱。
“向仪也有朋友的,让她跟朋友玩。”
骆颜一脸母亲的无奈纵容、儿媳妇的顺从:“爸说得对。”
温向仪锁屏:“还是爷爷对我好。爷爷,我刚才看过了,您想看的节目……”
她的手机在沙发上搁置许久没有再拿起过,直到她瞥见电视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动,来不及思索更多,温向仪几乎是下意识拿起手机,点开其中一个对话框。
[宋澄,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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