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嚣一手提溜一个,从会客的正厅扔到镇国将军府外:“在这儿等你们的丈夫和父亲出来!”
路淼这三天被铺子、庄子里的一大堆事闹得心烦意乱,又听到这个传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三天前回来莫名其妙哭的宣然。
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时候正巧宣然回来了,一个耳光毫无预兆地扇过去:“是不是这个赔钱货大肆宣扬的?!一个月前你回来就对我爱搭不理,横挑鼻子竖挑眼!”
宣然猛地挨了一巴掌,整个人被扇倒在地,宣落心疼极了,一脚踹倒路淼,院外刚在教武场练完功的三兄弟也冲进来嘘寒问暖。
宣然缓慢推开宣落的手,走到路淼面前,笑容残忍:“是我放出去的消息,因为我不想家人再被你这个伪君子蒙蔽,毕竟,农夫与蛇的故事经历一次就够了。”
路淼面皮一抖:“什么农夫与蛇?”
宣然笑得很是渗人:“就是你刚才起的杀心啊~如果你手里有刀,我又要被你杀一次了。你的狠心,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又要?”宣照素来会抓重点,冷不丁地问道,“阿然,你说的什么时候?爹,你真的……”
路淼嗓门变大了几分:“你别听她胡说!你是被鬼上身了吧?是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让你这么干的?”
我无辜躺枪:“姓路的,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软饭硬吃,还想诬赖别人啊?”
宣然冷静到了极致:“你不用猜想了,将宣府的铺面、庄子收回,也是我让连营叔叔干的。甚至官场你看不上母亲第一次为你拉下脸面讨来正六品的翰林院编修参事的职位,也是我找云天哥哥顶掉的。”
目光一片寒光,早已不复笑意,风轻云淡地继续在路淼心窝捅刀子:“外祖父、外祖母交给你历练的飞骑营是我求他们还给大哥的,大哥本事比你好太多了,飞骑营是龙虎军的门面,你只会让他们丢脸!”
路淼被彻底激怒,一把掐住宣然的脖子:“逆女!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去死吧!”
宣落利索地卸了路淼的手臂:“路淼,我还没死呢!”
路淼似乎清醒过来,极力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蓄意激怒我的!”
宣然却仿佛入了梦魇,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我是死了啊,你用它捅了我十三下呢~我连最后一声‘娘’都没喊出口!不过比起外公和哥哥们,我好歹死在娘的门前。”
她身子摇摇欲坠,宛如前世的病痛再次蔓延全身让她声调都变得凄厉,大口的喘息竭力保持神志不被回忆淹没:“如果不是后来你亲口跟万琴说,因为三哥总跟你作对,像极事事不顺你意的娘亲,你也不至于亲手将他大卸八块,我会一直以为是三哥嘴贱得罪了你派去的杀手……”
宣然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匕首:“路淼,你真狠呐,就因为所有儿子只有路衡随了你的意愿,你就要我们都去死!我远赴一千六百里,除了外公,连个全尸都没看到,七拼八凑才将兄长们都带回来。”
站在门外的宣朔、宫阙只是偶尔眼睑微微颤抖,而门内的三兄弟都呆住,就连宣落脸上都是大写的震惊。
我是看过那些人间惨剧的,不需要时间过渡,宣然倒下的刹那就抢先将她抱在怀里,拍抚着她的胸口宽慰:“小然儿,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别再跟前世一样全都憋在心里,现在家人都在呢,你不用一个人撑着整个宣府,别再呕出病来了,姨姨可没那么多十六年啊!”
宣然抱着我像是痛到心窝里,狠狠抽了一口气:“姨姨,那刀刃,真冷啊……我感觉到痛的时候,已经躺在地上……”
我都要担心她这口气出不来的时候,她总算放肆的哭出声了:“看见他我就想起匕首刺入胸口的冰冷,我不想再看到他了……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近人情?”
我曾两次受伤,知道那滋味不好受,只是对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到底还是太残忍了:“我知道,你死的时候才十岁,你承受不了……好孩子,这次你可以安心长大了,等你生老病死,寿终正寝,姨姨再走。”
宣落缓缓从我手中颤颤巍巍地接过宣然,心疼得难以自抑,将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晶莹的泪水一遍遍打湿宣然的手背:“娘亲的然儿……然儿受苦了……”
宣然窝在宣落怀中,没了方才撕心裂肺的倾诉,沉静地靠在梦里才有的温暖:“娘,我这样对他,你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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