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儿张望着四周,小心戒备着。她差点都忘了,司将淳不会被她的箫音所惑。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躲在不知名的地方,玩弄似地对她说话?他是不是想阻挠她离去?岚儿根本解读不了他的心思。
“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同你说过的话吗?”司将淳隐身密处,语中带笑。“我说过,会再与你切磋轻功与音学。今儿个可要请你不吝指点才好呵。”
听到那宛如战帖的言语,岚儿开始奔跃起来。然而夜太黑,这座宅子又太大太繁复,不管她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寻,总是找不到出口。
岚儿开始有一丝丝仓皇地跃向东南角。
“呵呵,这个方向不对哦!”
她一旋身,着恼地往对角的西北方赴去。
“岚儿,你往柴房去做什么?嫌冷吗?冷了就过来让我偎暖你!”司将淳总是不见人影,可那邪肆如嘲讽的嗓音却如影随形地跟着,就像是近在眼前、却又找不着。
岚儿的心,饶是再不动如山,此时也已被他提至咽喉。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被司将淳放在掌心中耍弄着的小玩意儿。他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戏耍地?岚儿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只是腾跃着,着恼的感觉愈来愈强。她根本不晓得这座宅邸的格局,甚至在不断施展轻功的时候,迷失了最基本的方向感。
最后,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岚儿只好祭出下下之策,以力相挤,吹出了音律尖锐、蕴劲强大的金销玉熔曲,试着将眼前的建筑物整个儿地震垮——
司将淳初始不明白她在玩什么把戏,直到发现地头的石砖微微地开始松动,才发现岚儿居然以命相拼。
“停止,岚儿!”司将淳厉声地出言阻止。“这里的屋舍都是有文章的,不值得你这样倾力摧毁!”这纯粹是过招,并非生死交关,不必尽毁内劲、盼求活路。
然,岚儿不听劝。
恼了的她,只是固执地想走、固执地认定她非走不可;但那屋舍的墙中像是藏了铁片般的顽强,在岚儿好不容易震开一个小洞之后。她的内力也瞬间短缺。在她收势停止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同时也袭上了她。
“岚儿!”司将淳冲出来阻止她,却只能刚好将她棉柔的身子骨,一分不差地纳入铁臂之中。
他强悍的气息不由分说地冲入岚儿的五脏六腑、筋脉血流。昏茫中,岚儿只能微眯着星眸,望着司将淳的忧容,感觉到自己正在他的怀中失速地坠落。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司将淳怒吼地问着。“以力相拼、以命相搏,很好玩吗?”都说了只是要切磋轻功与音学,为何她会看得如此认真?
岚儿无法回答,在她意识迷离的前一刻,她心中想的是:这是你逼我的……
第四章
这一次的清醒,有别于上回的拘束,岚儿浑身充满了舒畅。
睁开双眼后,她几乎是贪婪地躺在榻上,静听着松涛与竹呜环绕这座屋舍。
这里好静谧、好舒凉,就像是相思林,有着安定人心的奇效。但是,岚儿心里知道,她根本没再回去过相思林。
她推被起身,想起晕厥之前,那令她心惊胆战的经历。然而,事过境迁,几无喜怒的她,心情早已平复得恍如镜面,不再那么着恼躁动了。
岚儿下了榻,环顾屋内。这房间,俨然比她之前栖身的清风阁更有特色,气势迫人、氛围雄沈;不过屋外的松涛竹呜,倒是冲淡了这种压迫的感觉。
岚儿走出屋舍。屋外的门上悬挂着一块乌沈木匠,以气势磅砖的楷书,描金绘写着“幽篁居”。
“幽篁,是指深邃的竹林。”岚儿轻吟着,细细解读。
果然,密密实实地包围着这座小跨院,就如同那木匠上所写的一样,是风节清高的竹林;而竹林外,又有挺拔入云的寒松,捍卫着这幽境的宁静。
岚儿发现,竹林的前方,有道颁长的身量,月下玉树临风地伫立着。光是望着那背影,她就能够准确地回想起那人的湛然青眸。
不容错辨,那是司将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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