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李明义虽然对兵部还算客气,可户部侍郎却是王家王珏的二叔王剑山,所以接着王家的手段,新皇帝朱牧把持户部的力度,可比葛天章领衔的兵部要高了太多太多。户部不拨钱粮,兵部拿什么去找军火商还有类似1014厂这样的国家企业,去要新式武器装备?
朱牧和王珏可以不经过国家预算,借钱去发展“私军”。只要皇帝朱牧点了头,这就算是合理合法的程序。可如果兵部的官员们不经过国家预算和拨款,就采购新的装备,那和谋反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即便是对在战场上大放光芒的新式武器装备坦克垂涎三尺,可兵部还真就没有办法截流自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坦克被送往辽东,分配在新军这个刚刚成立不久的部队之中。
“陛下!礼部侍郎孙方求见,看来是那群外国大使把这位给逼急了。”陈岳这个时候走进来了,打断了那么一群等着朱牧施舍一些坦克出来的大臣们,走到朱牧旁边,小声的说道。
朱牧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宣他觐见,你们也别避嫌了,既然都是兵部的大臣,都有保家卫国的职责。那就都留下来听听,看看那些欧洲人,都在打算怎么揉捏我大明帝国!”
孙方进来的时候,看着兵部的那群站在皇帝办公桌前面的大臣们,就知道皇帝陛下是来用自己解围的。他作为屹立在朝堂之上,不参合各种纷争的孤臣,自然动起了帮皇帝一个小忙的心思。
他也不急着说事情,而是从最开始,英国特使表态开始,向皇帝朱牧做了详细的会议报告。结果这一说就整整说了一个多小时,皇帝陛下也没有半点着急的意思,端着茶杯听着孙方在那里绕来绕去,也不开口催促。
两旁站着的大臣里,只有年过八十的葛天章有坐着的待遇,现在顿时觉得两条腿有些累了。当然最倒霉的不是两条腿,因为大家上朝祭司的时候,也都站过这么长的时间,可嘴里就不那么舒服了——刚才和皇帝唠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能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现在闭了嘴,口干舌燥立刻就让众人难受起来,可惜的是这里是皇帝的办公室,如果皇帝不开口赏赐,谁敢开口讨水喝?
“好!做得好!”听到孙方用拖延的手段,不理会各国的停战要求,直接把英国特使还有法国人都晾在了一边,点头称赞道:“你这样做是对的,记住朕布置给你的任务,拉拢和英国不睦的美国,分化瓦解他们,剩下的就是为辽东局势争取时间!”
“陛下所托,臣一定肝脑涂地誓死完成!”孙方低头对朱牧应承了一句,然后这才开口告辞,算是完成了这一次坑兵部的小插曲。
一直等到孙方退出了办公室,朱牧仿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站着一大群人一样,赶忙开口吩咐门外的侍者道:“怎能如此怠慢诸位大臣呢?这些内侍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来人啊!快!给诸位兵部的大臣们看茶!”
有了朱牧这一嗓子,站了半天的诸位兵部大臣们也终于知道皇帝算是饶过他们了,赶紧低头山呼起来:“谢陛下恩典!”这个时候大家也都品出味道来了,似乎这新武器陛下那边也不够分配,所以才会护的如此紧密。有了这个想法,在开口就要多动动心思了,毕竟这可不是虎口夺食,这是在抢皇帝陛下嘴里的好处。
当然这事情绝对还没完,兵部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找朱牧,如果轻易退去了,那才真是个笑话了。既然皇帝陛下已经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么兵部也要拿出个态度来才行了。于是程之信不得不出列,开口对朱牧劝谏道:“即便皇帝再如何宠信新军和禁卫军,也应该留一些出来,对旧部各军示以公正吧?”
“公正?”朱牧呵呵笑了起来,双眼斜看着程之信开口说道:“朕的军队,百万之众!要是平分起来,各军分个三五辆来,又有何用?浪费了国家的时间和资源,误了朕的军国大事,朕给你个缪密的谥号,你自己想想敢接么?”
103急躁的决定
中国的谥号学问博大精深,如果要说的话,能说上许久许久。不过历史上很少有大臣配得上文正这样让人羡慕的谥号,当然也就不会有太多人真的会被皇帝陛下扣上一顶谬丑这样的帽子。
这简直就是在对这个大臣一生的否定,也是扼杀一个人生平的最恐怖手段。当然朱牧现在还没打算直接处置程之信,威胁的时候换了一个字,把宋理宗差点给秦桧的缪狠谥号,改了一个密字送给了程之信。
缪其实就是谬,是评价大臣错误太多;而密在谥号里,有希望其痛改前非的意思——这程之信哪里敢接,差一点腿一软跪下去,带着哭腔开口嚎道:“请陛下念臣一片忠心……”
“要不是念在你在兵部还有那么一点用处,朕还会给你站在这里的机会?”朱牧恨恨的捡起自己桌子上的一摞兵部送上来的奏折,丢在了程之信的脚下:“现在知道谥号难听了?朕的父皇还挂着个孝悼的名号,在朕的心里躺着呢!”
坐在那边半梦半醒的葛天章眉毛挑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话,最近他的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了,不然朱牧接见他的时候,也不会赏赐座位。现在站起身来和有些发怒了的皇帝朱牧正面冲突,对大明帝国先南后北的战略方针不利,也对兵部的格局不利,对他这个快要入土的人也同样不利,所以葛天章轻轻摇了摇头,下巴上的白胡子摇晃了两下,最终还是被程之信用余光看见了。
“臣惶恐!新装备的事,臣思虑不周,请陛下降罪!”程之信一看自己的上司兼半个老师的葛天章发话放弃了,当然赶紧退让,选了个最轻的借口,赶紧承担下了自己的罪责。这也算是为自己找后路,堵上皇帝直接扣帽子的嘴。
对于兵部来说,这种和皇帝陛下讨价还价的正面战斗并不多见,因为葛天章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这几十年,算得上是大明帝国边境最稳定的几十年时间。之前的几个皇帝,包括朱长乐在内,都没有如同朱牧这么“二”的。他一上台想着的是怎么更改这个国家的大战略和内外格局,而不是坐享着整个帝国依旧富饶的资源安稳渡过一个太平盛世。
这个年轻的皇帝上来就拉拢危险的资本集团,还仿佛儿戏一样建立起一支所谓的新军来。原本的满朝文武都抱着看戏的心态等着这个新皇帝自己出丑,结果辽东之战竟然让一个叫王珏的小儿给逆转了过来,这就让兵部有些做不安稳了。
一个兵部高层和远在辽北的王甫同都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就是这么多年来高瞻远瞩的兵部还有尽心竭力的边将都没有能够摆平的金国叛乱,其实并没有他们口中那样强大和不可战胜——就像当年努尔哈赤创造的满人无敌神话被天启皇帝打破一样。那么现在叛军被新军打败了,是不是直接证明了兵部和边将都是尸位素餐的庸碌饭桶?
“兵部也不用担心什么,朕知道你们觉得自己面上无光了,被朕的新军抢了功劳……那新式武器坦克,就是朕和王珏一起设想出来的,你们手中没有这等利器,无法建功立业朕是理解的!”打了兵部狠狠的一棒子之后,朱牧开始给甜枣了。他用事实证明着自己过往的二十年没有虚度,而是学到了帝王之术的精髓。
“不过,古人云:见贤思齐!既然新军已经在战场上做出了表率,那么所谓的陆军就不能不改进自己!”他一边说这段话,一边把目光从满头是汗的程之信身上,挪到了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里的葛天章。
然后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让兵部众臣有人欢喜有人忧的决定来:“朕并非要动摇先南后北的既定国策,这一点请兵部的众位爱卿不必质疑。”
随即他话锋一转,下令说道:“但是,朕要陆军在东北选出一支部队来,充入新军!编制番号训练皆参照新军样式,武器军械同新军!不过按照朕的惯例,朕依旧要扩禁卫军,充实进这支部队……”
“还有一事,就是王甫同在辽北军坐的太久了,朕下个月,也就是8月31日要庆生,兵部拟个旨意,让他把军务交给副手,进京面圣吧。”朱牧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可是在办公室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明白这其中究竟蕴藏着多么巨大的暴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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