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致信,揉揉老眼。只听龙渊又道:“龙五,你不必怀疑,我确是渊儿回来了,老爷太太呢?他们……搬到那里去啦?只留你一人在此看门吗?”龙五这阵子看清楚了。
面前这少年,虽然身材瘦长,却正是当年渊少爷模样。
龙五忍不住惊喜交集,目闪泪光。
因为,他们花家上下,当年无不都珍爱龙渊,如同是自己的命根子。
他失踪十多年,除却那龙氏九老夫妇,便连一众的仆人丫鬟,也无不日夜思念。
龙五骤然见少主人出现,怎能不惊喜过望呢?
龙渊不知父母伯伯的吉凶存亡,一见面立刻询问,他此时瞥见龙五激动之状,大吃一惊,他以为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心中一急,忍不住使劲揪住龙五,问道:“龙五,老爷太太们……有……什么不测吗?”
他神功绝世,这忘情用力一揪,龙五如何承受得住?
只见他“哎啊”一声,面目惨变,豆大汗珠,如雨而下,口中不住叫道:“少爷放手,老奴受不住了……”龙渊发觉,歉然一笑放开,龙五愁眉苦脸,顾不得抹汗,连连揉看自己的手腕,呼痛不已!
龙渊过意不去,忙帮着他揉搓,一边促问家中情形。
龙五瞥见龙渊的态度,亦如过去小时候一般,体惜下人,闻言立即述出近年家中经过!
原来,自龙渊失踪之后,半年不到,龙家九老,一连病倒了七个。
他们皆十分伤怀,认为渊儿已身死在外。
龙致智为人达观,且精通星相医理,深知龙渊有惊无险,日后必非他中之物。
他忙着为诸位哥哥诊病,向他们逐个解说慰劝。
龙致勇身为武林侠士,虽息隐家园,性情豪迈依旧。他当然也不免牵挂儿子去向,但知龙渊骨格清奇,主有奇遇。
故此,可不十分放在心上,而帮同着七哥致智,照料着兄长之病!
渐渐的,龙家七老,相继痊愈,但老年人身体,经过一场大病,全部衰弱下来。
致智与致勇商议,认为迁回老家,一来可避免老哥哥们触景生情,哀念渊儿,二来这地方海风太大,老年人有些抵抗不住。
龙致礼自也同意,于是,在龙渊离开的第二年,龙家便全体迁至山下,只留下一名老仆,看管房子。
近年来,龙家九老,均已年迈,只是在致智的照看下,都还称得上健康。
龙渊闻言,大喜过望,慌忙又问地址。
龙五道:“少爷请等一回,这月轮到老奴在此值班,等老奴安置一下,立即带少爷去吧!”龙渊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回家,但见龙五诚挚恭谨的态度,也不好过份扫他的兴,只得忍住,等他整理。
其实龙五也无啥整理的,只不过将随身包裹放下,粮食搁好而已。
两人勿勿下崖,顺路下山,一路上龙五问长问短,探问这多年龙渊居住在那里!
龙渊心急得要命,偏偏遇上这慢郎中似的龙五,走得又慢,闲说又多,搞得龙渊气急不得。
龙渊忍不住问他家中地址,龙五道:“远得很哪!少爷,你跟着老奴走,包没错,明儿晌午一定走到家。再不咱们下山,雇辆大车,赶个夜路,三更准到!”龙渊一听,这可要命,像目前这般一步三摇,准能明儿到家!
龙渊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便道:“龙五,这么着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先回去,你下山雇车,找两个脚力,再回到山上将我留在老爷房内的行李搬回家去吧!”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塞在他的手里!
龙五想了想,说道:“少爷,咱们的房子,是建在西面的即墨城里,西城脚下,找到是好找,老奴只怕少爷识不得路……”龙渊一听,原来他还把自己当做小孩。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头,道:“不打紧,你照我的话做,准没错儿!”说着,不等回答,立即施展轻功绝学“伏地追风”,霍然似一阵轻风,也不顺着路径,直往正西方掠去!龙五确还当他是个孩子,怕他独个儿会迷了路途。正欲提出异议。
那知,双眼一花,面前顿失人影!
龙五当时一惊,以为真个遇见活鬼,呆立半晌,看看手中的银子不假,立即返身向山上疾奔,他一气跑到龙致勇过去所居的楼上,进房一看,果然见那里堆放着不少行李。
这一来,龙五始将信将疑,喘息半日,方按龙渊所说,下山雇车雇人,搬运行李不提。
且说龙渊,既知道家人无恙,又得知确实住址,兴奋激动之情,非笔墨可以形容!
他这时将轻功施到极限,不循正途,穿林渡叶,疾似流星闪电,虽在朗朗乾坤之下,常人瞥见的,也不过是一道淡淡轻烟,一闪而逝。
他一气直奔正西方,不多一刻,已达平原,远远的在高处,早已望见,正西果然有一座小小城池!
他归心如失,顾不得是否惊世骇俗,一味掠空疾行,直到行人渐多,城池不远,方才慢了下来!即墨为故齐邑都,建筑古朴,城池雄伟,古迹遗留颇多!
龙渊虽博览群籍,博古通今,但因生平未履人世。如今,初睹这即墨古城,城池高耸,屋舍比连,各色人等杂处一齐,不由得兴奋无已!
他缓步走在街上,目见两旁商店林立,贩夫走卒,各营其业,瞥见他潇洒不众的风貌,都纷纷投来惊奇羡慕的眼光。
龙渊初履人世,十分脸嫩,竟觉着有些窘困,不由得玉面涨红。
不过稍过一会,渐渐习惯,在这种人口稠密之处,总是免不了看人,或被人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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