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笑着说:“也很好啊,摘走了熟的,又有新的成熟起来。”
张靖云说:“这倒也是”
“那你怎么又偷偷跑了?想自己去摘好的,留我摘那边不好的?若不是张公子,我还不会走开呢”
林如楠又砸她一颗青草莓:“越来越变坏了”
梅梅看着篮子里的青草莓,说:“你要练手是吧,好歹摘些熟透的扔过来,别摘青草莓,浪费了”
“熟透的砸人不疼,就用没熟的”
“你这坏孩子”
两人争吵着,各自转往草莓丛另一边去,渐渐没了声音。
张靖云跟着梅梅,也替她摘一些,梅梅看他一身雪缎长袍,忙阻止他:“别摘了,一会把衣裳弄脏,这个果汁又洗不脱”
张靖云说:“有一种药草可以洗得脱果汁,等会指给你看,若有需要,可上药店买来清洗即可”
梅梅高兴地笑道:“好啊,这个我是有用的,时常不注意弄了点果汁在衣裳上,恒儿也是”
“恒儿体质很好,昨夜我略略把了他的脉,体内有些许湿热,我给他制个丸子吃吃。正在长牙,不时发热是有的,不妨事,多饮水,注意养护就好。”
梅梅点着头:“恒儿有半夜起来玩的习惯,这是不是病?”
“有的小儿夜啼是因体内不适,有的就是偶然形成了习惯,我看恒儿是习惯使然,他没病”
梅梅说:“我就觉着他是自己形成的习惯,应该没病,所以也不着急,可如今越来越受不了他,半夜吵得人睡不好”
张靖云微笑道:“慢慢帮他转回来,不能太过急躁,小孩儿睡不好,也有他的原由,想想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记得有个小孩跟恒儿一样夜间不睡觉,后来他家父母找到原因——从黑夜到天亮,都点着灯睡觉。将灯熄灭之后,那小孩渐渐地不再起夜了,一觉到天明”
梅梅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真的呢,恒儿应该也是这个原因,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两人闲聊着一起采摘草莓,放在石块上的小藤篮渐满,张靖云去提篮子,梅梅眼睛盯着鲜艳可爱的草莓,头也不回,凭感觉伸手往后捞篮子,结果摸到张靖云的手背,赶紧回过头来看,红了脸道歉:“对不起,我……没见着你”
张靖云很快看她一眼:“是我……我该说一声”
两人垂眸相对,梅梅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异样,正局促间,只听张靖云说道:
“梅梅,其实我希望你能拿到和离书第一次与灵虚子去到徐府见你,只是觉得俊英待你不够好,第二次见你,你冒险踏雪出城找灵虚子为哥哥治病,便觉得俊英薄待了你,及至俊英要娶平妻,你要为自己和孩子寻后路,我钦佩你的胆识和机敏,愿意相助,凭你的聪明才智,注定会成就一番事业,你做到了,我深感欣慰——你和恒儿,就像当年我母亲与我,母亲也聪明,但她没有你这般胆识,年纪轻轻忍辱屈死在国公府我自小恨靖国公及国公府所有人,恨我自己没能力保护母亲,随着年纪增长,恨已如烟散去,对他们再没有一丝一毫亲情牵念,每次被族人纠缠,都十分厌恶,要我回去承爵,那是绝不可能皇上只定我为承爵之人,我宁愿那爵位落空,再也不踏入国公府半步命运有所不同,你不会步我母亲后尘,我也绝不容许我知道有此心愧对俊英,但我宁愿背负骂名,被他憎恨,你一旦拿到休弃书,我便会守护你和恒儿,我们远离此间,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一生一世,与你同心,相携终老”
梅梅木头人般站着不动,手里紧捏着一片草莓叶子,叶上细细的小刺儿扎进皮肉也不觉得疼,她又想哭了,真不知道为什么遇事就想哭,也不管能不能解决,要不要紧,先哭一场再说,看来这是秦媚娘的毛病,留给她了。不过细想起来,前世的她也爱哭,只是谈了那场恋爱之后,哭的次数少之又少了。
她怎会不知道张靖云的好?翩翩浊世佳公子,俊秀脱俗,性情不温不火,有一双体察入微的慧眼,一颗善解人意、温暖体贴的玲珑心,若让她以未婚女子的身份选择,她一定会选张靖云但是在未脱离徐俊英之前,她不能、不敢对任何人透露半点心思,她有她的原则,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本朝,她都约束着自己、遵守着这个准则:未有自由身,绝不开始另一段恋情
与张靖云、灵虚子、齐王交往,完全以纯洁的朋友心态相对,但老天似乎在跟她开玩笑,她不动情,不代表别人不动心,齐王、张靖云的表白接踵而至,为什么都是现在?在她拿不到休书,绝望死心的时候?
正文 第一九六章山庄(二)
第一九六章山庄(二)
梅梅撕着手里的叶子,慢慢说道:“你与灵虚子于我恩重如山,仅凭一句谢谢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感激,唯有记在心上……但要感谢张公子对我的这份心意,我何德何能,得张公子如此相待徐府确实不是我待的地方,我也努力过,皇上出面,太后颁下的休妻懿旨又被收回去,我……我脱离不了他他如今肯改变,不娶新人,不迫我住徐府,善待我和恒儿,我打算与他好好过了”
张靖云,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想守护她和恒儿,首先要背叛朋友,接受世俗道德的严厉遣责,会被人唾弃,指着项背责骂,这样一个高雅温润的好人,怎舍得让他为自己受那样的羞辱?
梅梅想着,别说没有自由,就算真得了休书,也不敢直接投奔他。
“梅梅,只要你觉得幸福,我……无话可说”
张靖云注视着她:“俊英,是英雄、是忠臣良将、是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他还是家族的骄傲,是长子长孙,有太多担当,有时候,想做的不能做,不想做的非得去做,这是他的无奈之处,你能全部容忍吗?若不能,不在今朝,便在不久后的将来,你还会被伤害”
“那能怎么办?”
梅梅侧脸看着林如楠从不远处的草莓丛中走出来,叹道:“我与他有了恒儿,只好做一家子过,再说了,他是朝庭重臣,不放妻,我根本无路可走”
张靖云也看着林如楠走来,轻声说:“毫无痛苦地再死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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