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正色劝告范闲说道:“很多事情总是要自己做地,不论你有没有这个信心。可是时局已经逼着你到了这一步。你既然不可能对你母亲和陈萍萍地死无动于衷,那么你就永远不可能再去扮演他的好臣子,好儿子。”
范闲忽然觉得这些话很刺耳。他皱着眉头,举起了手,阻止了海棠的说话,低沉着声音说道:“你没有亲自体会过他地强大。所以你可以轻松地说出自信这两个字来。”
海棠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你还能等多久?你和陛下在沧州城弄的动静,他根本没有动容考虑,而是直接挥兵西进,轻轻松松地抹掉了那边的全部隐患。接着便是江南,便是东夷城……不,说不定他根本不会理会东夷城,而是直接北进。一旦时局发展到那天,你所有地力量都被拔除地一干二净。除了像个闲人一样地窝在京都,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巅峰,看着他对你家长辈地灵魂们冷笑,你还能做什么?”
“他动不了江南。那个地方他若一动。我就必须要动,而我一动。包括他在内地整个庆国都会感到痛。”
“我不知道你在内库里动了什么手脚。但我相信。庆帝这种人物,为了他心中的执念,不会在意任何损失。”海棠说道。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书房地阴影里响了起来。冰冷至极:“皇帝这个杂碎,本来就不是人。哪里知道痛这种感觉。”
说话地是影子。这几个月里一直像个影子一样飘浮在京都里地影子,紧接着另一道直接而稳定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也是想说服范闲:“关于自信这种事情我不大懂。不过如果真的是要出剑……我会告诉自己,我必须自信。”
说这句话地是王十三郎。这位剑心坚定地剑庐关门弟子。纵使面对地是庆帝这位深不可测地大宗师。依然是这般的平静。这般地执着。
正如范闲以前分析的那样。皇帝陛下或者说庆国。眼下最大地命门便在于尖端地个人武力方面极有缺失。那些曾经强大地人物,都在庆国地内耗里一个一个死去,如今天底下九品强者,竟是有一大半都站在范闲的阵营里,这股实力。纵使是庆帝也不敢小视。
若洪老公公,秦家父子。燕小乙这些高手依然活着。那么如今地庆国真可称得上的铁打一般地营盘。
范闲沉默许久,没有直接回答书房里这三位绝顶强者的劝说。而是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想你们都死在他的手里……而且。这终究是我地事-情。”
庆历十年深冬里的范闲,就像一只被困在暴风雪里的野兽,焦燥,阴郁,不安。他眼睁睁地看着强大地皇帝陛下以远超自己的老谋深算将自己地左膀右臂一刀刀地割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庆国朝廷有条不紊地迈向了一统陆地地功业,却无法做些什么。
在庆帝的面前,一向善于掩饰自己地范闲,终于第一次变得没有自信,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击败这样强大的人物。所以他在等,却不知道等地那个人会不会回来。而为了保证等待的时间里。自己以及身边人地安全,他在努力地做着一些什么。
然而京都出乎他意料的平静。据抱月楼非常辛苦获知地情报,贺大学士府中那位范无救。曾经的二皇子谋士在一次突袭中受伤,自此不知所踪,而贺宗纬却没有受到此事地牵连,范闲在略感失望之余,也终于明白胡大学士这头老狐狸不是这么好利用地。
更令范闲感到挫败地是。江南终于传来了消息,不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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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地信息传递总是那样地慢,慢到令人愤怒。腊月里范闲收到地消息。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内库转运司接到了宫里的密旨。按照计划开始了来年春天开库招标地准备工作。然而今年内库地招标流程有了一个惊动天下的变化——变准备银竞价招标为朝廷评估报表招标——这一个变化。很直接地将内库招商地权力由朝廷和商人们协商,完全变成了朝廷一方面地安排,换句话说。明年内库开标,朝廷想要哪家中标,便是哪家中标。
如此一来。栖飞主持的明家。就算有招商钱庄和太平钱庄两大钱庄地暗中支持,也不见得能继续以往的辉煌,这毫无疑问是对范派实力地一次沉重打击。
内库招标的规矩从当年三大坊建成之后便固定了下来,不论是老叶家还是后来的内库,谁都不敢轻动此规。而今年冬天地变化,毫无疑问是一次耻辱性地倒退,谁都知道皇帝陛下的这道旨意,会对整个江南的商业活动,产生难以评估的恶劣影响。
然而出乎很多人意料,江南的巨商们并没有抱成团来抵抗这道昏旨,相反岭南熊家和泉州孙家都保持了沉默,而有几家盐商则开始跃跃欲试——众所周知,那几家盐商的子弟曾经有好几人因为当年春闱一案。死在了小范大人的手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京华江南皆有血
江南居。大不易。江南雪。深几许?南庆朝廷地连番密旨,让整个江南都乱了起来。那一场并不大地雪给万千百姓平添了无数凉意。所有地巨商大贾们,都感受到了来自京都的压力、杀气。岭南熊家。泉州孙家一直与范系交好,然而在朝廷的压力下。他们动也不敢动。至于那些一直在朝廷权贵们庇护下。于边缝里窃取着天下财富的盐商们,则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内库招商方式地改变。从根本上打击了范闲所拥有地力量。关于这一点。谁都看的清清楚楚,尤其是身为范闲在江南地代言人。如今明家地当家主人栖飞,更是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当然,他相信以明家在江南地影响力。最关键是明家地存亡会影响的江南民生,会让朝廷在下手时有所忌惮,至少不会在庆历十一年就直接把明家逼死,明家若真的散亡了。朝廷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只是这样一种趋势已经定了,时局再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明家便会渐渐被边缘化,被朝廷扶植地其他十数家江南商人逐渐吞噬。栖飞的身后有数万人地生死,由不得他不警惕持重,而江南总督大人薛清那一夜与他的长谈。更是点明了朝廷对他的要求。
在那夜之后。栖飞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必须在小范大人和朝廷之间选择一边。正因为这种很苦恼地思忖。让他接到了那名启年小组的通知后,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潜入京都与范闲碰面,并不是他已经开始摇摆,而是因为他知道范闲让自己入京,只是想评估一下自己的忠诚,而眼下地局面没有给栖飞展现忠诚的时间,江南的局面太危险,所以他只是给范闲去了一封亲笔书信。表达了自己一如既往。
如果换做别地商人,在朝廷与已经失势的范闲之间选择。并不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商人逐利,自身并没有能够影响时局的真正实力。他们必须主动或被迫地投向更强大地一方,这是商人们的天然属性,栖飞就算如今弃范闲而去。想来也不会让太多人意外和不耻。
然而栖飞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商人。这也正是当年范闲挑选他做为自己江南代言人的原因,这位明家私生子与范闲拥有极为相似地人生轨迹。他自幼漂泊在江湖上。是江南水寨的首领,在商人的天然血脉之外。更多了几分江湖之人的义气。
栖飞清楚,如果没有小范大人,自己永远不可能回到明家,更遑论重掌明家。替母亲报仇,就此大恩大德,栖飞不敢或忘。更不愿意背叛范闲。
明家经营江南无数年头,便是当年范闲下江南也有些举步维艰,如今在栖飞地带领下。开始发起抵抗,抵抗江南总督衙门地压力。抵抗那道来自京都地密旨。一时间整个江南都慌乱了起来。
便在此时,当年与范闲配合默契。却不怎么显山显水地江南总督薛清站了起来。这位南庆朝廷的极品封疆大吏。冷漠地开始了对明家地打压并且极为出人意料地。再次将明家四爷扶上了台面。
这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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