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以前能多去看看他们,”琼斯说,“他身上有一种……”他让我吃惊地补充道,“他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不是指长相方面,我的意思是,不过……好吧,他给我一种慈祥亲切的感觉。”
“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记得我父亲是什么样子。”
“实话告诉你,我对我父亲的印象也有点模糊。”
“这么说吧,他就像我们理想中的父亲。”
“就是这个,老兄,一点儿没错。别把你的马提尼酒放热了。我总觉得史密斯先生和我有些共同点。就像来自同一间马厩里的马。”
我惊愕地听着他的话。一位圣人和一个骗子怎么可能有共同点呢?琼斯轻轻合上鸡尾酒箱盖,然后,他从桌上拿起一块抹布,开始擦拭皮革表面,动作轻柔得就像史密斯太太抚摸她丈夫的头发那样,而我则心想:也许,是纯真吧。
“很抱歉,”琼斯说,“关于孔卡瑟尔那件事。我告诉他了,要是他再碰我的朋友一下,我就和他们那帮人断绝来往。”
“你说话要小心。他们都很危险。”
“我根本不怕他们。他们太需要我了,老兄。你知道小菲利波来看过我吗?”
“知道。”
“想想吧,我要是帮他的话,能干出多大的事情来。他们明白这个。”
“你有布伦式轻机枪卖吗?”
“我有我自己啊,老兄。这可比布伦式强多了。起义军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会打仗的老手。想想吧——在天气好的时候,从多米尼加边境可以一直望见太子港呢。”
“多米尼加人决不会进军海地。”
“不用他们帮忙。给我五十个海地人好好地训练一个月,‘爸爸医生’就得坐飞机逃往金斯敦了。我当年在缅甸可不是白待的。对这件事我想了很多。我也研究过地图。海地角附近的那些袭击干得真是蠢到家了。我很清楚要在哪里佯攻,在哪里发动袭击。”
“那你干吗不去找菲利波?”
“我很想啊,哦,我是真的很想去,但我在这儿还有笔交易要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好机会。要是我能顺利脱身,就能发一笔大财呢。”
“去哪儿?”
“去哪儿?”
“脱身以后去哪儿?”
他高兴地大笑起来。“全世界上哪儿去都行啊,老兄。以前有一次,我在斯坦利维尔32就曾经差点弄到手呢,可是我在跟许多野蛮人打交道,他们起了疑心。”
“这里的人就不起疑心吗?”
“他们都念过书。你总能把那些书呆子哄得团团转。”
他又倒了两杯马提尼酒,我则心想,他会用什么方式布下骗局。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他现在可比以前在监牢里过得好多了。他甚至还发了点福。我直接问他:“琼斯,你在搞什么名堂?”
“为发大财奠基铺路啊,老兄。干吗不入伙跟我一起干?这又不是什么长期项目。现在我随时都能把这只肥鸟捉到手,但我还可以再找一名搭档。我以前想和你谈的就是这件事,可你一直不过来。有二十五万美元在里头哪。要是咱们胆子再大一些,也许还能赚更多。”
“搭档要做什么?”
“要做成这笔交易,我得出国跑两三趟,不在的时候我想找个靠得住的人看着这里。”
“你不相信孔卡瑟尔?”
“他们我一个都不信。这不是肤色的问题,但你想想,老兄,二十五万美元的纯利润啊。我不能抱任何侥幸。我得扣一点出来作开销——一万美元应该就够了,然后剩下的我们来分。你家酒店现在的生意不太好,是不是?想想你拿到你那份钱以后能做多少事情。加勒比海有很多岛屿都等着人上门开发呢——海滩,酒店,飞机跑道。你会成为百万富翁的,老兄。”
我猜是我在耶稣会受过的教育让我想起,在沙漠中的一座高山上,魔鬼曾将世上的万国都展现出来。33我心想,魔鬼到底是真能拿得出手,还是只不过在虚张声势糊弄人而已。我在克里奥尔别墅的这个房间中四下环顾,寻找着彰显权力与荣耀的证据。屋里有一台留声机,肯定是琼斯在哈米特的商店里买的——他不可能乘坐“美狄亚”号把它一路从美国带过来,因为这是个便宜货。在它旁边很相称地放着一张艾迪特·比阿夫34的唱片《不,我从不后悔》,除此以外,没有其他迹象能显示出他拥有私产,并能从中预支开销去购买要运的货物——是什么货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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