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起身,拿着茶壶重新替他斟满杯。
“先生肯在这个时候来赴约,不就说明了您对我们公司的信任吗?那又何必为了一点小误而怀疑自己的判断呢?”
“你这丫头倒是挺会替他说话,跟他什么关系啊?”老人家如电犀利的目光逼得人要心虚。
安然的眼睛不由得稍稍避开,“齐总经理是我的上司。”
他……究竟想要怎么样嘛?言词不着边际的不像是要存心试探,但……
“除此之外呢?”老人家显然对这答案很不满,眼睛又要瞪起来,审视着安然的神色,眉头一挑,“你知道我是谁?”
无法再避了,安然只得轻轻点下头,“知道。”
“怎么知道的?”他没有刻意掩饰,不过也好奇她是如何猜着的。
“您说,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是这里的员工,给了我提示,跟着您的言词动作有些地方……跟他挺相像的。”
这位老先生还是十九楼的主人时,她不过是地下层的小职员,没机会睹其风采。按他自己说的,能自由进出这里的就只有这里的员工,那么它的主人自是更不必说。心里有了底,跟着觉出他眉宇间有某人的影子……不,该说是某人遗传自他,某些小动作如瞪眼,喝茶的姿势也是如出一辙,还有那有意无意的言词间的试探——安然想要不知晓也不行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老先生有些不高兴了,原来他是自揭老底,怪不得她都不问他的身份来历。
安然迟疑了下,“因为……董事长您不想我太早知道。”
“我不想——”齐老爷子眨了眨眼,忽然就放声大笑起来,“有意思,你这丫头还真有意思极了,难怪小子要犯在你的手里!”
在老家时就整日魂不守舍的,才没几天就急催着走,原来是为这“祸水”。
安然的脸一下子烧红起来。
齐老爷子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着茶,如雪眉毛下的眼眸精光刹那闪过。这丫头看似温婉实则防心重,也是个自我固执之人,不过,嘿嘿,这就更有意思,更好玩了,那臭小子滑溜得似泥鳅,令他老人家门得慌,现在有了新目标就真是再合心意不过。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安然的目光十分的温和无害,“现在知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安然听不明白其话中的含意,一时不好接口。
老爷子似是在自言自语:“那件事……也应该过去了,小子也该是时候将它放下。”
安然的心“咯噔” 一下,敏感的不安袭上心头,那件事……是什么事?他的心里一直有着什么事是放不下的吗?
“那件事……”老爷子明显地犹豫片刻,“小子是否有……跟你提起过?”
安然的心乱了,有关于他的一切她都做不到冷静理智地去面对。她不知道齐老爷子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但就直觉他没有跟她说起,而且……也不是她会高兴的事情。挣扎着自己应该不应该开口问,心底渴望着想要个明白,但又矛盾如果他自己认为没必要让她知道,那从别人处问来又有何意义。
老爷子从她的脸上表情瞧出了端倪,他似乎是担心自己的说话不当会引来误会,也就吞吞吐吐了:“那件事……其实已经没什么要紧了,不过是小子曾经与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好得不得了,为了她的离开,小子还试图自杀,但当然是没有成功的,事情也就只是这样而已。”轻咳一声,“虽说小子心里多少会留有阴影,别看他平日装得潇洒,不过都是掩饰。不过现在他有了你,一切也就会好起来,你会一直在他身边待他好,不会再无情无义地丢下他让他伤心绝望,不是吗?毕竟小子是如此的绝顶优秀,再没有任何人能比他好上哪怕一点点,这是当然的,他是我的孙子嘛!”说着说着竟就一时不自觉忘形起来。
安然的脸色透出青白,她只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冷汗一层、一层地透出。
偷眼觑着安然的失魂落魄样,老爷子在心里偷偷乐了。
饶你再聪明遇着这事也只有犯傻的分。小子,你可不要怨我,谁让你三番几次地推搪不肯带人回家来给见个面,明知道老人家心急不能等嘛!既然你没办法那爷爷就助你一把。
以后你还会感激不尽呢!
不怀好意的老人家万万小觑不得,谨记提防!
一推开门,安然就看见了床上睡着的人,同时动作不自觉地放轻。
悄无声息地走近,那张沉睡的俊容映入眼内,不要打扰他——心里是这样想着要转身离开,可不知怎地她却轻轻地跪在了床头边。酒味扑鼻而来,安然心疼地看着那闭上的眼帘,他该是累了吧!不能推的酒宴排成长龙对他虎视眈眈,她又帮不上忙,惟一能做的就是为他准备解酒药和健胃的汤水。
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凑近地认真细看他,因为他一靠近,已使她心跳加速。细看之下,他的额,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甚至于连他的头发都是那样的迷人,怪不得总有那么多的女人受他的吸引。他——是令女人倾心,而无法放心的男人啊!
昨天老爷子提醒了她一直忽略的事实——人,都会伤心。无论是国王还是贩夫,心都是一样温热着,是跳动着的,也就会痛会碎,纵使可以再利合,也是永远存在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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