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向来是盛气凌人的模样,一双凤眼或是慵懒地垂着,或是带着怒火瞪人,此时却和以往都不同,是认真中夹着一丝清冷,让李轻婵觉得似曾相识。
她直直看着,想起了是什么时候见过。是那一次在湖心亭碰见钟慕期的时候,钟慕期也是这么朝自己看过来的。
那一天他说了两件事,一件是让自己安心看病,一件是让自己不用害怕,有话直说。
他说:“想要什么直说,不喜欢的就拒绝。”
当天晚上她就试着拒绝了侍女燃着的安神香,侍女也确实依言把香炉撤下了。
李轻婵吸了吸鼻子,伸出一只手去抹眼睛,再看向平阳公主带着哭腔道:“我不想……可不可以……”她哽咽了一声,接着道,“……不要看?”
平阳公主直勾勾看着她,轻哼了一声,道:“能是什么宝贝?不看就不看呗。”
然后她收回了手,训斥道:“还不坐回去擦头发!”
李轻婵呆了一下,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妥协了。
接着听平阳公主不满的“嗯?”了一声,急忙搂着小匣子退回了床头,又偷偷抬眸瞧了眼平阳公主,见她面上没有不悦,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好像压在心里的大石头被人搬开了,又好像一块重重的铅石砸在心湖,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是眼睛一酸,又落了一滴眼泪。
“不准哭!”平阳公主又训了她一声。
“嗯。”李轻婵抽噎着应了,接了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眼泪,然后把小匣子放进床榻里面,用被角盖住,乖乖拥着锦被坐好,让侍女给她擦头发。
平阳公主让她坐着缓了会儿情绪,等她稳定下来,道:“明日方家人上门来赔礼,你要见他们不?”
李轻婵攥着被角抬头看她,闷闷道:“不想见。”
“那就在后院玩,别往前面去。”平阳公主叮嘱了这句,又道,“再过几日侯府那边老太太过寿,我和你表哥打算回去住一段时日,你是独自在这边,还是跟过去?”
李
轻婵愣住,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当初誉恩侯府收了她的信就把小厮赶出来了,摆明着是不欢迎她的。她要是跟过去,会不会太厚脸皮了?要是让平阳公主为难呢?
而且她身子毛病多,住人家那里得添多少麻烦啊……
可是一个人住在公主府多无聊,要是出了什么事,连个做主的人都找不着。
而且表哥不在,怎么去找孟梯把脉啊?
平阳公主望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眸光一动,厉声道:“就说想不想一起去!”
李轻婵被她一震,忙道:“想、想的。不要一个人待着。”
“一个字的事情你自己瞎想什么?”平阳公主高声道,“便是到了那边也犯不着有什么顾虑,到时候让你表哥给你安排一个会武艺的侍女,谁敢在你跟前晃,直接把人打一顿。”
李轻婵胡乱点着头附和。
平阳公主把这些说完就没别的事了,吩咐侍女道:“把她中衣、被褥全都换掉,再让厨房熬点姜汤,睡前喂给她。”
吩咐完,她便要走了,人到屏风处,听见李轻婵软着嗓音喊道:“姨母——”
声音轻软充满期盼,听得平阳公主心上一抖,回头问:“什么事?”
李轻婵轻轻抿唇,带着鼻音问:“胭脂好漂亮,明日可不可以抹?”
平阳公主想起白日的事情,心里不是滋味,生硬道:“既然给了你,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以后我才不管你这些。”
“嗯。”李轻婵声音软了许多,嗡嗡道,“谢谢姨母。”
平阳公主在折屏处无声地立了会儿,也“嗯”了一声,领着侍女回住处去了。
当晚李轻婵烘干发睡下后,又悄悄起了身,摸黑换下了不合身的小衣,又将小匣子里剩余的小衣偷偷塞进衣橱里,和旧小衣混在了一起,这才重新回了床上,空荡荡的小匣子也被她放在了床头。
一夜无话,次日醒来已天光大亮,纱帐刚掀开一半,李轻婵就觉得刺眼。
秋云来服侍她起床时兴奋道:“小姐,外面下了一整夜的雪,全都白了,可漂亮了!”
“真的吗?”李轻婵也很高兴,然而她一开口就觉得不大对劲,嗓子有些痛,声音也很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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