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外面的周明含微微侧目,她支着耳朵一听,隐约间听到捂着嘴时细细的呜咽声,原本晴好的脸色突然间就敛了下来,目光紧盯着那帐子:“陛下还没起吗?”
“陛下昨日打猎有点累。”张德胜抵着唇轻咳了一声,“要不周姑娘您先回去吧,等陛下醒了,奴才一定转达。”
周明含盯着那帐子心绪复杂,最后强忍下了酸楚,匆忙转了身离开。
总算等到周明含离开,可柔嘉也脱不了身了,帐子里又折腾了好一场,他才终于放开,沉沉的睡了过去。
柔嘉轻轻喘着气,却不敢睡,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她想起身,但又怕惊醒了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屏着呼吸一点点将他的手指从腰上掰开。
然而即便是睡着,他的占有欲依然在作祟,刚拿下一只手,他又缠了上来,并且抱的更紧,下颌抵着她的额低斥了一句:“别动了。”
柔嘉被这声音一吓,顿时便绷着身子合上了眼不敢再动。
直到颈后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她才悄悄睁了开,大着胆子轻轻叫了一声:“皇兄?”
一连两声,身后都再没有回应,柔嘉这才轻轻吁了口气,慢慢地转过头看他。
她平时甚少敢直视他,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总能洞穿她的一切想法一样。
只有到了他闭着眼熟睡的时候,她才敢看一眼。
其实抛开身份来看,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有一,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离得近,柔嘉甚至能看见他的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减弱了那眉眼的凌厉。
再往下,那张微抿着的唇不说话时好像也不让人那么害怕。
窗外透过帘幔投了一丝光进来,越发显得他的神色柔和了许多,总是让她回想起当年初见的时候。
那时的他是天上的月,是山巅的雪,让人高不可攀。
她头一次知道一个男子可以好看到这种程度,不止是面皮,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带着说不出的雍容风度。
那时她躲在母亲的身后,连多看了他一眼都觉得亵渎。
她还记得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雪浓,真是好名字。”
明明被唤了无数次的名字,但这两个字用他清琅的声音吐出来的时候,总觉得说不出的好听。
可也只有那一次,从那以后,再见时他不是视若无睹,便冷着眼略过她,日复一日,越发的冷漠,变得让她越来越不认识。
后来又接连出了那么多事,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她早已将这份少女的仰慕层层包裹了起来,埋葬在心底一个无人知的角落。
直到和亲的事传出来之后,她被逼上了他的床,又发现了他的另一面,强势,重欲,亲手夺走了她的童贞,也打破了她少女时的最后一丝仰慕。
他不是没有光风霁月的时候,他对着周明含,对着白从霜仍是一副君子模样,但这份尊重没有一丝一毫给过她。
即便有一时的温柔,也不过是欲望尚未纾解时的安抚,让她乖乖配合;又或是满足后的一丝施舍,她稍有挣扎,下一刻又会变成无情的冷嘲,每一次都会更加令她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难堪的处境。
她实在是厌弃被他这样对待的自己,厌恶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了。
更何况,他就要大婚了,她实在不想再落入更加屈辱的境地。
柔嘉怔怔地看了片刻,指尖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慢慢的凉了下来,将他紧紧环抱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而后从他的身上跨了过去,一件件穿好了衣服匆忙离开。
一出门,山风带着清晨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愈发清醒。
张德胜瞧见她起了身,冲着里面看了一眼:“陛下还没有醒吗?”
这帐子不比太极殿,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应该都有所察觉,柔嘉脸色微红:“没有,他……他有点累,还在睡,上午就不要让人打扰他了。”
昨晚闹了许久,今早上又是,张德胜会意地点了点头:“公主放心吧,奴才知道了。”
害怕他醒来事情暴露,柔嘉不敢久留,连忙回了自己营帐收拾东西便要上路。
永嘉正睡的迷迷糊糊的,被她三催四请硬是拽了起来,满肚子起床气。
“这么着急做什么,庙就在山上,又不会长腿跑了!”
庙不会跑,可是她要跑啊!
柔嘉抿了抿唇,好脾气地劝着她:“路途遥远,我们到了马车上再睡也一样。”
永嘉实在拗不过她,只得胡乱地洗漱了一番,上了马车又一头睡了过去。
马车晃悠悠地从营地里驶出去,从山间的小径上蜿蜒而去,一路越过了溪涧,山坡,萧桓一直好奇地冲着窗外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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