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还山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看着赫连绝锋,对方老神在在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传音入密道:“你身上所中之毒,除了所出之地,天下之大,恐怕只有我有办法解决,你不会真以为帮下午那人做事就能让他给你解毒吧?”滋溜喝了一口酒,赫连绝锋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只要帮我做件小事就可以了。”
许还山听罢,犹豫了一下,心底有所动摇。其实他也知道,与酆都白判官素无交往,那是他只能仰望的大人物,他只能希望对方能看在自己帮他做事的份上,给自己一个指点,解决身上的后患。现在赫连绝锋说可以为他解毒,他深知对方必不会轻易的给出解药,不定会提出什么要求。
只是想到赫连绝锋的身份,想到南方和北方历年以来的征战讨伐,想到边关普通人对北蛮的痛恨之情,许还山内心复又坚定,再不犹豫,沉声道:“不管你是否能解决我体内之毒,我都不会答应你任何事!”
再不看赫连绝锋一眼,许还山转身走上楼梯,向自己房间走去。
赫连绝锋看着他的背影,低笑了一声,喃喃道:“不要着急下结论,总有你求我的一天!”同时起身,走去门口的柜台,叫醒老板结账,出门而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
一夜无话。
第二日起来,许还山洗漱完毕,又内视了一遍体内所中之毒,感觉到昨日白判官输入体内的内力还在紧固的封着肺部,让毒没有一丝从中游出,稍稍放下了点心。
细想了一下今日要做的事情,除了中午,要去私塾面见白判官,取他所说之物,其余时间都没有什么安排。本来按许还山原定计划,今天应该继续摆摊,顺便给镇上的人接着瞧病,以便自己能搜集到更多的信息。但他现在哪还有这个心思,一心只想着怎么先解决自己的难题。
对于要不要发出信号,招来自己的狼群,许还山犹豫了很久。想到现在小镇上明面上的,还有暗地里隐藏起来的各方势力,他觉得以自己这点可怜实力,全投进来也未必能溅起一点浪花,徒增伤亡,没有一点好处,不如就让他们隐在暗处,起个牵制的作用——虽然他不觉得能牵制到谁……。
转念许还山又想到同住在客栈的音色堂,对于昨晚言静重提联手之意,如果昨日白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会巴不得与音色堂联手,到时不管是不是能借到对方的势,总比自己一人贸然摸上山去强。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想联手,如果被对方摸清了自己虚实,那么自己将彻底沦为一个棋子,还会落到任对方摆布,完全没有办法可想的地步。
所以不到退无可退,许还山不想也不能去继续接触言静。昨晚在言静旁边的,当是音色堂大教头车玥,她是音色坊那个不怎么在公共场合现身的神秘坊主之下第一人,成名已久,言静都是她教导出来的——虽然言静叫她大姐,这只是音色坊姐妹之间的一种习惯。她的另一个身份更是广为人知,做为朝廷中乐府的总执教,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传遍天下,这也使得音色坊披了一层保护色。
虽然江湖中人对朝廷历来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对音色坊接受朝廷的保护之事,一般人会嗤之以鼻,但真正面对音色坊,都是有三分不屑三分羡慕三分嫉妒之心,剩下一分就要自嘲一句不愧是女子,总要有人保护。
……
清晨的时候,车玥与言静早早起来,与平日一样,做完每日早课。之后下楼用过早餐之后,二人就准备按照昨晚商量好的,分头行事。
十二年前,虽然音色坊也收到了消息,但本身坊间都是女子,争胜之心就小,只想守着自己的一方乐土,拯救落难的姐妹,不曾认真的对待这件事情,顶多是对江湖第一世家覆灭这件事情的震惊。所以当时也没有派出人手过来掺一脚捞好处,不过也对各方面的消息做了收集整理。车玥甚至仗着身份特殊,可以自由行走宫中,还获得了一般江湖中人得不到的消息。
这次适逢车玥自己没有什么事,宫中也暂时不需要她去应值,趁着山水田园的消息散播江湖,她就带着言静一起过来看看,会不会有这个机缘。
车玥在周围树林快速转了一圈,在约定好的地方取走了坊间送来的密信。打开看过之后,除了对坊间事情做了例行报告,并没有什么值得需要关注的事情,还是和之前一样,最重要的还是山水田园发出的消息。
其实一路往小镇来的路上,她就察觉到好几股势力也在往这边靠拢,之所以比言静晚到了一天,就是因为她想看看会有哪家势力与自己同路,好提前做好准备,以便后面的应对。
车玥皱了皱眉头,默默想着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她总感觉有什么在发生,周围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似乎在酝酿着。
想了片刻,车玥下定决心,不管这次会有怎样的发展,都不能把音色坊过深的牵扯进来,只需要自己和言静二人在这里看着,如有不可抗的因素到来,那么自己二人马上抽身而去。音色坊不想争霸天下,这里还有很多姐妹,只是想有一个安身之所就足够了,不能牵连到其他人!
车玥转身回到小镇,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言静回来,看看小镇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过了不久,言静带着一副惊讶混合好笑的表情找了过来,见到车玥,施了一礼之后,笑着说道:“大姐,你肯定想不到昨天许还山做了什么!”
车玥没想到真的打探到了事情,听言静的语气,好像又不是重要的事情,不禁好奇道:“他做了什么事情?”
言静忍俊不住,哈哈笑道:“许还山自称精通医术,昨日上午在镇中心给小镇的人瞧病!还真给他蒙着了,治好了几个人,据说还有一个治鸡眼的……。现在镇上的人都说他是神医,还在找他,希望他能继续出来瞧病!”
车玥也不禁莞尔,轻笑道:“他以为自己是药不药吗?居然敢出来给人瞧病,凭的什么?因为在西北给马瞧过病吗?不过,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已经披了一层货郎的伪装,为什么还要做出能瞧病的姿态?这是看到小镇里没有郎中,想要找个合理继续待下去的借口?”转念间,车玥发现刚才言静叙述的,只说了上午,问道:“那下午呢?他还是继续给人瞧病吗?”
言静想着刚才镇中人的描述,说道:“没有,昨日上午的时候,镇上有个叫阿狗的少年,和许还山约好了下午去他家里,给他常年卧病在床的阿妈瞧病。中午阿狗来找了他,许还山就随他去了阿狗家,之后就没有再回去,然后应该就是晚上我们在酒馆碰到他了。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
车玥沉思道:“这个阿狗……家中还有什么人?”
言静说道:“从打听来的消息看,他家中只有母子二人,母亲久病缠身,很少出门,都是靠阿狗支撑着,周围人也会偶尔接济他们娘俩。娘俩不是小镇本地人,在十年前来到这里,然后就住了下来一直到现在。据说山外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所以从来不曾出过山。”
“十年前……这个阿狗多大年纪了?”
“约莫应该十一二岁的年纪。”言静回忆了一下镇民的描述,眼睛灵活的一转,问道:“大姐,你怀疑……这个阿狗……有可能和山上的事情有关?”
车玥点点头,道:“这次传出的消息实在太模糊,只说有遗孤,没有说遗孤是怎么从那个绝境中逃出来的,又怎么能生存下来。据说陈望湖有一个孙儿,出事的时候刚刚满月,所有人都以为已经一起葬身火海了。如今看来,如果真有遗孤,那只能是这个孩子,在他的身后,也必然会有一个人救了他!”沉吟了一下,车玥继续说道:“如果领着孩子的人用了灯下黑迷惑了整个江湖,故意藏在距离发生地最近的地方,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遗孤已经远遁而去,藏在了不知哪里……我也只是猜测的,至于真假,完全不可知。此事必然隐秘,如若不然,早就已经传遍江湖了。只是为何过了这么多年,会被爆出来?山水田园的消息到底从何处得来的,而且完全肯定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敢压上自己的名声……。”
二人合计良久,对许还山下午给阿狗妈看过病之后,连约好了继续去镇上接着瞧病,都毁约没有去的事情感到奇怪。怀疑许还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在晚上看到自己二人之后,做出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现,准备放弃而去的姿态,然后转入暗中继续行事!
车玥结合手头外面传来的和言静打探来的消息,准备去找到阿狗,试探一番,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然后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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