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剑平继续说道:“咱们最后一次相聚,你是十三岁吧?我还记得那年你爹爹带你来到我的家里,住了一个多月,你已经学会了家传刀法,天天要我给你喂招。那一个多月,是我平生过得最快乐的日子。但我的爹娘,却曾经为了你我的事情,吵了一架。”
云瑚笑起来道:“哦,有这样的事,我还不知道呢?是不是他们老人家嫌我太顽皮了?”
段剑平道:“我说给你听,你别发恼。爹爹是想要你做他的媳妇,但妈妈却不愿意。妈说云姑娘虽然很好,但她爹却是江湖人物,而且又是和龙家结了仇的。要是平儿娶了她,只怕是祸非福。我也不愿平儿将来跟她闯荡江湖。爹爹拗不过她,议婚之事,才搁下来。”
云瑚笑道:“你是小王爷的身份,咱们本来就不是门当户对。幸好这头亲事没有结成。”
段剑平道:“不错,幸亏是他们吵了一架。否则今日之事是更麻烦了。”云瑚说道:“段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不好,我自小也喜欢你的,但我是把你当作大哥哥一样敬你、爱你,并没有想过要做你的妻子。”段剑平道:“我知道。但我要说实话,我却是想过要娶你为妻的。”
云瑚面上一红,说道:“事情都已过去,还说它做什么?”段剑平道:“不,我要把我当初的想法以及后来又是怎样改变了的都告诉你,只有这样敞开心来谈,你的心上才不会留下疙瘩,我们也才能永远维持兄妹的感情。”云瑚似乎受了感动,半晌说道:“也好,那你说吧。”
段剑平想了一想,笑道,“瑚妹,咱们随便聊,让我先问你几句闲话,好吗?”云瑚道:“反正今晚我也不想睡觉的了,可以陪你谈到天明,你尽管问吧。”段剑平道:“你在大理的时候,玩得很开心。我知道这不是因为有我作伴的缘故,而是因为你也很喜欢大理这个地方,对吗?”
云瑚笑道:“两者都有关系。大理是我曾经到过的风景最美的地方之一,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风花雪月四景,至今我梦寐不忘,我当然喜欢这样风景秀丽的地方,不过要是没有你这样一个大哥哥陪着我玩,恐怕我也不会玩得那样开心。”
段剑平道:“好,那么我再问你。你喜欢大理这个地方,但假如要你长住下去告老还乡,每天都是游山玩水,不再闯荡江湖,恐怕你也是不愿意的吧?我说得到不对?”云瑚噗嗤一笑,说道:“当然。一个人总还得做一些自己认为有意思的事情,哪能够一天到晚,都是在‘风花雪月’之中享福呢?”
段剑平叹口气道:“这就是我和你想法不同的地方了。你是指几年前的想法。不过现在虽然有了一些改变,我知道也还是不能和你完全一样。”
云瑚笑道。”你说得明白一点吧,哪些地方一样,哪些地方又不是一样?”段剑平道:“那时候我也很憧憬外面的天地,希望有一天也能跟你行走江湖。但这只是象小孩子希望去接触一些他所不熟悉的新鲜事物,新奇的感觉一旦消失,也许他就会厌倦了。我自己问过自己,我知道假如要我一生浪荡江湖的话,我是不能够的。我只能到外面走一走,迟早要回转家乡,我舍不得大理,舍不得我的家人。”云瑚说道:“你不用说得这样曲折,我懂得你的意思了。你是不能过和我一样的生活,偶尔为之是可以的,可不能一生一世都是这样。对吗?”
段剑平道:“我知道你也不能过我那样的生活。你是在塞外草原上高翔的雄鹰,不是只能在洱海上空盘旋的沙鸥。或许我比喻不恰当,把一个温柔的少女比作雄鹰,但我的确有这样的感觉。”云瑚笑道:“多谢你这样看得起我,我自己可是觉得把我比作雄鹰那还差得太远呢。你不知我,我也时常有软弱的时刻的。”
段剑平道:“我知道。但你还是比我强得多的。我这不是指武功而言。”
云瑚说道:“我懂得你的意思。不过,段大哥,你现在已经比以前强得多了,这次你陪我来找金刀寨主,我劝阻你,你也不听,就很出我意料之外。”段剑平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是受了陈石星的感动。”
“当我知道了陈石星和你的事情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爱你的人是他,以前我以为我是十分爱你的,但和他一比起来,我就知道,我没有像他一样爱你爱得这样深,这样纯了。”
听了他这段话,云瑚脸泛红晕,心里甜丝丝的,说不出话来了。
段剑平继续说道。”陈石星为了你的缘故,几次甘冒生命之险;为了你的幸福,他又想要‘成全’咱们。虽然他这想法不同,但爱你之深,却是令我自愧不如的了。
“在前两天,爹妈要我早日定下婚事,我总觉得那些庸俗脂粉配不上我。现在我才知道,我要是和陈石星相比,我其实也是一个平庸的人。我是配不上你的。”
云瑚眼望着他,十分诚恳的说道:“段大哥,你也不必如此看轻自己,你以一个‘小王爷’的身份,今天能够和我来到这里,怎还能说是平庸?不过姻缘姻缘,那是要讲缘份的。我不能嫁给你,并非我觉得你不够好,那是咱们不适宜于做夫妻。你在我的心里还是我永远尊敬的大哥哥呢。”她说得十分坦白。段剑平的心情也跟着开朗许多了,笑道:“你说得不错,你和陈石星更适宜的。不过我也想劝一劝你,有情人终会成为眷属,你也无须这么焦虑,我会尽我的力帮你找到他的,但他可未必是在大同!”
云瑚说道:“你以为我刚才胡思乱想吗?我的确是听到一声叹息。我已经到了那间茶馆门前,不过我没敢进去。明天我还是要去打听的。”
段剑平道:“好,那么明天我和你一起到那茶馆打听就可以明白了。”窗外偷听的韩芷,听到这里,亦是不禁大受感动,热泪盈眶。“原来他们是这样相爱,我是应该把陈大哥的消息告诉她了。”
正当她踌躇未决之际,忽听得琴房内的云瑚“噫”了一声,“这回该不是我听错了吧?”原来韩芷在窗外偷听他们谈话,听得出了神,不知不觉,也是跟着她叹了口气。
云瑚连忙飞跑出来,叫道:“陈大哥,请你别要躲避我了!”韩芷躲到一座假山后面,故意露出一点身形,引她来追。待至听到背后微风飒然,知道云瑚已经追近之时,方始蓦地回头,向她龇牙一笑。
月色虽然不很明亮,云瑚却已看得分明,是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年,但却并非她的“陈大哥”。
这刹那间,云瑚不觉大吃一惊,喝道:“你是谁?”倏的骈指如戟,就向韩芷一戳。
要知她家的大门,还是贴着官府的封条的,她这次偷偷回来,当然不能不提防“鹰爪”,这陌生的少年在三更半夜突如其来,她自是往坏处着想,把韩芷当作是龙家派来的“鹰爪”了。她是意欲先点了韩芷的穴道,再盘问她的口供的。韩芷心里想道:“云大侠名闻天下,不知他的女儿本领如何?我且和她开个玩笑。”一个“移步换形”,避开云瑚的点穴。不先说明自己的身份,却向她笑道:“云小姐,这样凶干嘛?我是大夫。”
云瑚的点穴手法:本来是又快又准的,想不到竟然给她一闪闪开,接着横掌如刀,一个“手刀”就斩下去。韩芷脚跟一旋,身形半转,以一招“烘云托月”,化解了云瑚攻势,笑道:“我是特地来给你医心病的!”
云瑚听了不由得又羞又恼,双掌使出云家刀法,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一刀紧似一刀。
韩芷暗暗叫苦:“这个玩笑可不能再开下去了。”心念未已,云瑚又是一招“杀手”。韩芷霍的一个“风点头”抢入她的怀里,掌锋几乎触及她的胸衣,云瑚大怒道:“混账小子,胆敢无礼!”她只道韩芷是个男子,怎敢让她碰着自己的胸部?百忙中一个“大弯腰、斜插柳”,硬生生把身子转过一边,正想出击之时,韩芷已经跳出圈子。
韩芷笑道:“云小姐,你别生气……”话犹未了,忽地听得有人喝道:“小贼往哪里跑?”段剑平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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