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为此而疯了,而花灵则是快要痛死了。她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惨;而更惨的是,别人把满地的血当成是周夜萧的,所有注目也都在周夜箫身上,没人感激她这个“满地红”的实际贡献者——老实说,没人感激,她是无所谓啦,可是放她一个人在一边流血不管,是不是太过分了?
“通常……通常……”花灵努力要累积力气,她喘气又喘气,不让自己太快昏倒过去。对,她不能昏,她必须自救!要昏也至少要等到王子来了才可以昏。好,有一点点力气了。“通常这个时候……”深吸一口气,不管身体怎样痛,就是大吼了出来:“李格非,你应该要出现了吧!还不快点死出来,就算是来见我最后一面也好啊——”痛痛痛痛啊!
“花灵!”远处,一声痛彻心肺的狂吼传来。
厚,终于来了喔。花灵于是安心昏迷过去,不理会一旁还在问她借手帕的花咏静。
“夜萧……夜萧……”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唤他。听来好舒心好愉快,像是被暖暖的春阳轻拂,让人慵慵然地不愿醒过来,只想耽溺。
有一只手在轻抚他的脸,充满了宠爱与呵护,好舒服……舒服得他眼泪不知为何一直一直地流下来。
他闭着眼,所以并不明确知道是谁在触抚他、轻唤他,可是他的心知道,知道这样的温柔只有谁会有,也只有那人会这样,不管他做了多少坏事,永远都不会责怪他,一迳的温柔……
“子熙,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夜萧,我要离开了哦,你不睁开眼看看我吗?”那温雅的气息轻拂在他脸上,他可以感觉到那人在微笑。
“为什么你还能笑?你死了啊!你被我害死了啊!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为什么?”周夜萧睁开眼,以为可以看到清晰的面孔,但不断涌出的眼泪却教他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然,纵使模糊,那人仍是子熙。他永远不会错认。
“夜萧……别生气,你这一生都在对自己生气,身子才会这样不好。”
“我没有气自己!我气的是你!我嫉妒你的完美、我恨你的完美,所以我伤害你,最后更是成功地把你给害死了,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啊——”他以为自己在怒吼,然而真正发出来的声音,却是破碎而哽咽。
温柔的手掌仍在轻抚他的脸,他想狠狠拨开,可是却又无比眷恋,内心交战挣扎,终究还是软弱地屈服于对温柔的沉溺。这是子熙啊,他们已经分别了十数年……更在他亲手伤害下,从此一生一世分别不再相见的人!
“夜萧,夜萧,别哭。听哥哥的话,好好对待自己,我好希望你能幸福,因为我的关系,让你这一生都过得很不快乐。对不起……”
“为什么又要对不起?是我自己自苦,关你什么事了?为什么你永远都只会道歉?你应该生气!你应该骂我!而不是善良到近乎窝囊怕事,这样只会让人生气,让人觉得恨你,甚至觉得欺负你是理所当然的事!”
“夜萧。”叹气。口气仍是纵容:“你是我的弟弟,是跟我一同来到这个世上的亲人,也许我们本该是一体,却不小心生成两个人。这世上没人比我们更亲密,连父母也不能。所以我爱你一如爱我自己,我希望我得到的、感受到的,你也能一同分享……”
“就算你那时被我陷害、你的未婚妻变成我的妻子,所有的一切都被残忍剥夺,你也是这样想着吗?一点都不恨吗?如果你能,那你根本就不能叫完美,而是懦弱或虚伪了!”
那模糊的影子一顿,好一会才幽幽吁了口气道:
“怎么说呢,我恨过,气过,也为此大病一场几乎死去。我不勇敢,更可以说是懦弱没错。所以才会远离京岛,而不敢去找你或莲朣质问为什么。夜萧,我不完美,至少,在这一点上,我非常的软弱。这一生我太被呵护了,以致于一旦遭受打击时,只能逃避,远远走开。我恨过你们,但我恨人的方式,也不过是离开而已。夜萧,你敢恨敢做,是我远远不及的,我甚至没法诅咒你们不幸福。在我最生气的时候,我都没咒过你与莲朣的婚姻,后来,一切事过境迁了,我还是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怎么可能过得好?我怎么能?你不在了,后来你死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顺心如意地过着日子不是?但为什么我没办法笑?为什么我过得更不好?不好到连死亡都不期待了!”他在对子熙发脾气。在这个世上,也只有子熙的温柔,会无条件地包容他的任性,所以他总是这样,对子熙好坏,坏到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夜萧……夜萧……”没有辩驳,只是温柔的轻唤。那只暖暖的手掌,始终在轻抚着他。
“子熙!子熙!”周夜萧用力抱住那白色身影,眼泪不断涌出。
“夜萧,我要走了。”那影子轻轻地说道。
“不!不许!我不许!”他用力抱紧,不让子熙挣脱。他的力气很大,一向很大,这是子熙所远远不及的。所以只要抱住子熙,那么子熙就不会消失!他要紧紧抱住,不让子熙走!“该走的人是我!是我!让我走吧,你来,你回来。大家都想你,都需要你!子熙……你一向心软,不愿意见别人受苦,所以你回来,让莲朣不要再痛苦,也让我解脱吧!子熙,你成全我,你帮我……”
“我在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我来见你,是想念你,想要看到你幸福。所以你要幸福哦,夜萧。”
一记充满疼爱的亲吻,轻轻印在周夜萧的额头上。周夜萧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死命地搂着周子熙,不让他离开。但无论他如何努力,怀里密实的感觉终究渐渐化成空虚,温暖也转为冰冷……
子熙,走了。
空气中依稀仿佛有道飘渺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夜萧,再见……夜萧,要幸福哦……
“子熙!”周夜萧撕心裂肺地泣吼出来。
“夜萧!”莲朣紧紧抓住周夜萧在半空中盲目挥动的双手,那力道大得让她几乎捉不住。“现在又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他好了吗?为什么又这样了?为什么他会哭成这样?夜萧从来不哭的!可是现在他哭了,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莲朣质问的对象正是方才施法完毕的花吉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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