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时最为坚固厚重的步兵玄甲,重量超过四十斤,泛着森冷的光芒,配合着慕容恪学者贵族的风度,加上他异常高大但又匀称优雅的身材和渊挺岳峙的气势,当真是宛如传说中的武神一般有着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迷人风采。
看见容楼穿着一副锁子甲,慕容恪眼中似是流露出一丝笑意,道:“少一分防御,多一分敏捷。我就猜你一定会选锁子甲。现在,我也穿上了铠甲,这样等会儿你放手攻我时也就不必顾忌,尽量施展你的杀招好了。”
容楼迟疑道:“我怎能向恪师出杀招?”
慕容恪目光一凝,喝道:“今日我是在对你做最后的、也是最严厉的考验。如果你通不过我的考验,那么受伤乃至丧命都是有可能的。当然这并非我所愿,所以我才让你穿上铠甲用来降低这种风险。真的考验一旦开始,就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此时此刻,你要把我当成你追寻剑道时的阻拦者,这种时刻讲究的是遇魔杀魔,遇佛杀佛,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是考验失败,你大可转身放弃。因为如果你无法在需要的时候抛开一切杂念心无旁骛的话,也就注定你永远无法臻至剑道大成的极致!”
容楼也是天资聪慧绝伦之辈,慕容恪一席话的点拨之下如何不透?闻言则淡淡笑道:“剑道,当真会有极致吗?如果有极致,一旦到达,不就要永远停止甚至只有后退了吗?”
慕容恪双眸之中异芒大作,道:“剑道本身或许永无极限,但是剑本身却有极限。就好比人的精神也许总能超越极限,但是人的肉体却终究有着极限。要想超越这种极限,唯有弃剑。”
“弃剑?”容楼皱眉,露出思索的神色。
“放弃肉体的剑,成就精神的剑。绝圣去智,至道去剑。去剑之初,人无剑,人就是剑。人自己就是剑,自然就去剑了,此时的极致就是人剑合一。修为深入,人无剑,人亦非剑,唯有剑心。剑心通明,就是这个层次的极致了。再往深处,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已非我智能及。”
“神至则气达,气达则精聚,精聚则力生,力生之后方有用力之法。得法后又失法,才能算得上是初窥剑道。”
容楼目光闪动,道:“何为精,何为气,何为神?得法后又失法,又是指什么?”
慕容恪撇了一下嘴,道:“神就是心,气就是真气,精就是精力,精气神浑然一体,才可出剑。得法与失法不是亲身体会怎么也说不明白的。”说罢,伸手从身后的剑架上拔出一口剑来。
剑一入手,奇变陡生。
那口剑一入慕容恪手中,剑和人立刻就形成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那纯粹是一种气势和心灵上的契合,奇妙而又确凿无疑。
慕容恪那锐利的无法直视的目光如闪电般注视着容楼。容楼刹那间只觉得宛如赤身裸体处于冰天雪地之中,没有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可以瞒过眼前这位燕国的第一高手。而慕容恪的剑上则发出一股如铜墙铁壁般的剑气,直向容楼逼了过来。容楼必须要运气抵抗,否则当场就要败亡下来。精奥之处,妙不可言。
慕容恪神情泰然,很自然的一剑挥出。
容楼立刻明白了什么叫做精气神浑然一体。慕容恪的一剑挥出,每一个动作都自然柔和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牵强之处,剑身在他强大的内力催动下不住的抖动变幻,每一个变化都快如闪电,但是每一个变化却又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容楼眼前,而每一个变化又都能自然地弥补前一个变化露出的破绽,令人顿时产生一种无法招架的失落之感。
剑使到这个份上,堪称神乎其技!
容楼根本无法看清慕容恪的剑究竟会攻向他身体的哪个部分。不过,面对这比慕容垂还要强大的高手,虽然也是他一直非常尊重的师父,他却似乎突然间彻底领悟到了什么叫做‘遇佛杀佛,遇魔杀魔’,立时产生了无比坚强的斗志,就像是真的和强敌性命相搏一般。
他的长剑猛然出鞘,一剑刺出。这一剑歪歪斜斜,蜿蜒而出,象是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宛如自动追随着对方剑上的杀气一样,走过一道可笑的线路,却精准无比地挑开了慕容恪变幻莫测的那一剑。
挑开了那一剑,却挡不住那一剑上威猛无俦的内力,容楼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满脸通红,脚下踉跄,像是吃醉了酒一般。
慕容恪见容楼挡住了这一剑,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道:“就凭你刚才的一剑,在你这辈年轻高手中,除了慕容令,再没有能够接近你的人了。”
容楼有些不解道:“刚才那一剑,好像我的剑比我自己还清楚如何化解似的。我本已判断不出剑路,倒是我的剑找到了。刚才那不是我在使剑,倒象是剑在使我。”
慕容恪淡淡一笑,道:“那你知道什么叫‘得法然后失法’了?法就是用力用剑的方法。先掌握如何用力用剑,而后忘记如何用力用剑,让力与剑反过来自己使用自己,这就是‘得法然后失法’。不过如果只是偶尔为之,那不过是神来之笔,算不上什么。如果能够每一剑都做到不但是人使剑,而且是剑使剑,那就算是登堂入室了。”说到这里,话音猛涨,喝道:“再看这一剑!”
慕容恪又是一剑刺到。
容楼挺剑相抗。
慕容恪这一轮剑法却一剑快过一剑,如疾风骤雨一般,而每一剑后均暗藏着无数的后着变化,精妙无比。哪里还轮得到容楼寻找其中的破绽?
容楼竭尽全力,半是仗着眼疾手快、内力精纯,半是靠着本能的反应,虽然一味防守、狼狈不堪,倒也堪堪抵住。直到了三十多剑后,他终于封不住慕容恪的剑势,被慕容恪长剑一绞,手中的剑脱手飞出。慕容恪反手一劈,正中容楼胸口,“当”的一声大响,火花四射,容楼的锁子甲上剑痕宛然。
容楼胸口一震,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慕容恪收剑而立,看着吐血倒地的容楼,似乎并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容楼调息稍定,苦笑道:“我这算是过了考验吗?”
慕容恪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凝视了容楼片刻,道:“你的内功好特别,是跟谁学的?”不待容楼答话便又摆了摆手,道:“算了,不必说了。你的内功是极上乘的武学,你且好好修炼,我就不再教你别的内功心法了。”他抬手抛掉手中长剑,又道:“你表现的好极了,我想经过这一战,你已经看见了那扇通向剑道之门。以前,你学的不过是剑技,从今以后你修炼的就是剑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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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庸王慕容评坐在皇后可足浑楟的会客厅里,心中料定又有什么事情用得上他了。一面满怀期盼地等着见她,又一面暗暗埋怨她只有遇上事才会主动邀自己相见,所以此刻心中的欢喜和黯然交织成一团乱麻,虽然品着难得的香茗,却是入口无味。
可足浑楟出来的时候一脸倦容,挥挥手让几名一边伺候的宫俄退下,道:“王叔别来无恙。”
慕容评眉毛挑了挑,站起身道:“何时开始叫‘王叔’这么生疏了?”然后上前几步,皱了皱眉,关切道:“我是无恙,你却好象睡得不好。”
可足浑楟却退后了几步,坐在距慕容评较远的地方,目光游离远方并未看向慕容评,先是抬起手示意他也落坐,然后道:“王叔说笑了,长幼有序,宫中的礼数还是要遵守的。”
慕容评疾步行至厅门口,左右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又折反回来,一脸自嘲地笑道:“你今天才想到和我讲礼数?”
可足浑楟正襟危坐道:“我从来都是遵循宫中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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