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被默不作声的唱衰。
端木蔷薇一早起来就发现所有人都躲躲闪闪的,虽然早晚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封后的旨意和凤印随着升起的太阳一起送入净心殿时,一切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虽然不至于有人明着不好好伺候,上赶着落井下石,但是那种无声的梳理和恪尽职守不再多表现一点的工作风格还是很容易被人感觉出来,连今天的早餐都没有附赠的花束。
但首次冲击到她的是悦儿今天没有穿橘黄色的宫裙。
如果只是没穿平时的裙子,她也许不会很快发现,但岳悦今天穿的是浅青色的没有任何宫廷女官品级标志的襦裙,这却是岳悦从没有犯过的你错误。
而且品级是悦儿的荣耀,她从来没有不显与人前过,以她的品级在见到嫡姐时都是可以不行跪拜大礼的,向来注重品级的她怎么会忘了这样的大事。
而她还注意到,品路今天和悦儿穿的一样,都是浅青色却不属于任何品级定位的着装。
端木蔷薇突然不敢再看,她……或许都没有怀孕……他们跟着她……有什么前途:“为什么不走?”橘色位列三品,在后宫中只能伺候皇后和太后的无上殊荣品级,即便是诰命夫人,也不过才三品。
悦儿闻言怔了一下,继而调皮的笑笑:“回主子,奴婢笨手笨脚的怕去了别处也伺候不好,反而招了埋怨,奴婢自然是觉得主子这里好混日子,才厚着脸皮麻烦娘娘的,还望主子别嫌弃奴婢笨手笨脚才好……”
三品啊,监宫司是觉得她品级不够,要求悦儿和品路离开了吧,而她们不肯,自然就要降级,降到什么级别则取决于她未来的地位,若是她地位不高,她们便会沦落到见到一个打扫头目也要行李的地步了吧。
端木蔷薇突然觉得自己不配,她凭什么让他们如此牺牲,而她当初真是害人不浅:“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们的……”什么也没有,连好的家世也没有。
“娘娘……”您就很好了,虽然好不能当饭吃……但忘恩负义的事她也是做不出来的。
端木蔷薇看着长相干净,恭敬守礼的悦儿,印象中,从第一眼见到她,她就这个样子,低眉顺目,说话温柔,每天都在劝她这个劝她那个,从来没有摆过一天三品女官的架子,没有想过上位一点,为她的臭脾气操碎了心。
端木蔷薇想伸手摸摸她温润的脸,却又紧紧的握住,品级对一个宫女何等重要,九嫔之末这样高位,也才是区区四品,而这个位置又有多少人垂怜:“我还不起的。”
“您再这样说话,就折煞奴婢了,奴婢只能以死谢罪……”
端木蔷薇看着现在也倔强的低着头的悦儿,撇开头,她们是宫中当初最优秀的宫女太监,衷心、稳重、基本功扎实、人品正直,会为主子着想,虽然是本着伺候皇后的殊荣来的,但这些日子,悦儿是不是真心为她好,她感觉的出来。
以前她觉得悦儿没骨气的话语,如今也证明了是自己矫情;悦儿劝说过她的话,如今想来很多都是为她好,是她一次次的错过了稳步求进的机会。
如果外面的人都只等着离开重新分殿了,她们却留了下来,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留下,端木蔷薇心知,自己一辈子或许都报答不了她们的恩情。
但她承诺,今后只要她有的,她们都有,她没有的,她们也值得有!
可是她有什么……现在嫡姐封后在即,宫中会依照身份品级快速分宫规整,她连这座千微宫或许都保不住,以后何谈护住失去品级的她们。
端木蔷薇看看桌上精美的水杯,以前品易说过,这是先朝哪位娘娘最珍爱的瓷具,以后她是不是也不能用了:“悦儿,……我还能挽回皇上的心吗?”皇上的心是个什么东西!她如今也只是希望身边的人过的更好。
岳悦闻言激动的看向娘娘:“娘娘,您说真的!您要见皇上……”真的要见皇上?不再和皇上怄气,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端木蔷薇目光坚定的点点头,她会去试的,既然不能离开这里,就算知道宗之毅那个男人不喜欢她,可是情谊这个东西,又有几分必须是真的呢,只要做到听话懂事,他又怎么会计较你是不是真心的。
她更知道,虽然不见得见得到,但悦儿说的对,趁宫里人少,她应该尽量争取,最好是真的有孕,才能在论功行‘赏’时,看在为数不多的孕育下一代的份上,提升一次地位,否则这宫里……
“奴婢一定为娘娘想想办法……”只要娘娘开窍了,皇上定然不会亏待娘娘的。
“让你们为难了……”端木蔷薇更加惭愧,她想告诉他们,没用的,皇上对她的情分没有你们现象的那么深,你们还是走吧,可……她说不出口,没有了她们,她才是什么都没有了的傻瓜!
……
入夜,净心殿躁动的欢喜不得不降下几分热度,就算装也要装出几分深沉的稳重。
明珠坐在脚踏边上,兴致勃勃的缝制着一件宽大的里衣:“皇后娘娘,您说奴婢要不要把隔壁殿那位扔到偏僻院落去,没有分封又没有名分,占着一个千微殿,够碍眼的。”
戏珠绣着手里的龙纹,这是明日里衣的袖扣要用的图形:“你也值当的,区区一个千微殿,值得你上品后第一个出手,以后回想起来也不怕丢人。”
“我怎么丢人了,我还要做一件惊天地泣鬼神,超正义的事提升我的品格吗!才不要。”
“所以你是承认你没有格调了。”
“是,是,你大气,你有追求,那你别往凤梧院跑呀,看什么将来的住处,乱激动什么,一直在净心殿修你的天下大同。”
品易跪在两人脚边,垂着头,不时帮两人整理手边的丝线,不参与也不露出多余的表情,本分的忙着手边的工作。
端木徳淑随意的坐在上位,紫色繁花束腰长裙少了腰带的束缚,松散的垂在榻上,铺了一层紫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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