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纵一大早就推开了副局长室的门,自觉进去找杨维平挨骂了。
一如往常,杨维平摘下眼镜,重重地捏了把鼻梁骨,指着黎纵的鼻子臭骂:“臭小子你可以,我让你甄别他,没叫你弄死他,让一个还没入队的新人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进去给你探路?你就是这么当队长的??”
黎纵低头看着鞋尖,对上面沾的白色污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杨维平怒气难平地瞧了瞧桌子:“哎,我这些年发现个事儿,就挺悱恻的,你这耳朵就是个闲置器官,跟阑尾一个性质,留着发炎用。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三思而后行,你知道三思而后行是什么意思吗??”
黎纵从善如流地道:“知道。”
杨维平一笑:“来,说说看什么意思!”
黎纵抬头直视他:“老杨,要是毒贩拿枪指着我脑袋的时候我动一下脑子,我肯定就是逃兵了。”
杨维平捂脸。
“而且我真不知道那包厢里有毒贩,我就单纯想逗逗他。”
杨维平气得要死:“人新来的,你叫人家去足疗店看你按脚?你有病吧你?你想什么!”
黎纵淡定一笑:“我是想跟他拉进点关系,方便执行上边下达的任务,我这么做合情合理合法。”
就因为这句合情合理合法,杨维平就“理”与“法”两大项,结结实实给黎纵上了两小时二十二分三十八秒的政治课。
黎纵是国防科技大学的高材生毕业,是杨维平一手教出来的学生,除了性格古怪点,犟得吓人之外,别的毛病也没有,工作能力和执行能力都很强,很多方面都出类拔萃,在禁毒做了五年的二把手,刚一满三十三岁就马不停蹄地上他顶上来,做了现在这个支队长。
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就是这个脾气真的十年如一日的犟,有时候说他三岁都嫌多,杨维平时常说“我就该把你放出去做卧底,去刀口把你的脑袋给我磨尖再回来。”
关于做卧底的事,黎纵求之不得。
他祖上三代都是书香门第,妈妈是小学校长,爸爸是开画廊的商人,他恨不得打破家庭的束缚当个窜天猴,尤其是十年前刚从国防毕业那会儿,他满脑子都是古惑仔的影子,港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就那熊样,杨维平哪儿敢让他去干卧底,那么一说也就是过过嘴瘾。虽然他平时一副欠抽像,但黎纵迅捷的思维和战术指挥的天赋是百里挑一,上了战场就会立马变了一个人,杨维平对他是又爱又恨。
十点一过,黎纵踩着点出了局长室的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阔步走过了两栋楼之间的连接桥,前脚刚迈进办公大楼,闻到了从茶水间飘出来的阵阵咖啡香,还有一阵叽叽喳喳的私语声。
茶水间狭窄的空间里聚集了几个后勤部门的实习小女警,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黎纵不小心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脚下一顿——
一个女声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才专门送资料去禁毒那边,那个余霆真的好帅啊,简直是偶像级的。”
茶水间里不约而同地一阵压抑的激动,忽然一个声音略微不屑地响起:“帅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扔到咱们这儿来住冷宫,天天被防着盯着。”
另一个声音唏嘘道:“是啊,他应该被刻在省公安厅的功勋柱上,享受高额国家津贴,为什么会被调来到我们这儿做一个小刑警?”
“不对啊,我听说是他自己申请调到咱们这儿的,八成想来蹭咱杨局和禁毒局往年的那点关系。”
“倒也是,可杨局好像也没怎么理睬他,我还听说黎支队都不想要他,把他扔去做内勤了。”???黎纵听得眉头一皱。
他什么时候不想要余霆?
还听说?
这都谁造的谣?
黎纵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干脆倚着墙角细听起来。
刚才那个女声又说:“好像是在省厅那边被排挤了,他在毒窝里潜伏那么多年,万一被策反了,或者有什么别的心思怎么办,很招人忌惮的。”
一个温柔的声音说:“好可怜啊,他在堵毒窝里出生入死,回来了还被自己人盯梢,这谁扛得住。”
“正常现象,谁知道他以前杀过多少人,有没有变节。”
“害,”一个声音叹道,“这卧底归队能有几个干得长的,只有死了卧底才是清白的,活着的没几个能漂干净。”
“所以说嘛,上边信不过他了,就算他自己赖着不肯走,省厅也容不下他,指不定会把他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哎哎哎,我还听说他……”那声音说到一半忽然压得更低,“听说那个余…在干警察之前是在外围场做…那个的。”
一人疑惑:“那个是哪个?”
“还能哪个,卖的呗!”
“那岂不是鸭子?”
“鸭子我也心疼,我也喜欢,他真的好帅啊。”
“小丫头想什么呢,他是卖给男人的,万一他有艾滋病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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