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句:春飞雪粉如毫润,晓漱琼膏冰齿寒。——包佶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医令才从李珏的房里出来,对沈竹道:“小侯爷,王爷的命保住了,但是什么时候能醒来无法确定。”
沈竹皱眉:“什么意思?”
“伤口很深,但未伤及心脉。”太医令犹豫了一下又道,“主要是这些年过于劳累,气血亏空,应该会昏迷很久。”
这些年的劳累……
沈竹这才从一点一滴回想起李珏入秋时就披上的大氅、常年惨白憔悴的脸。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李珏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吗?
太医下了方子,对沈竹嘱咐了相关事宜后就纷纷退下了。
沈竹移到了李珏的床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静地端详李珏了。
李珏此时穿着白色的中衣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脸好像要和白色的衣服融为一体,像一张纸似的,风一吹就飘走了。
沈竹想起十年前贤王府发生的事,心就像被揪起来一样疼。
沈竹默默叹了一口气,昏迷就昏迷吧,就当让李珏歇一歇了。
李珏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他梦到了十年前的沈竹。
沈竹是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在王府十年,他惯着宠着,没让沈竹遭过一点罪,受过一点委屈。可到了西北不到两年,连命都快没了。
偏偏那道催命符,还是他亲手扣下的。
从西北回来的沈竹身体已经很差了,双腿残疾,命悬一线。
他不能再让那个状态的沈竹知道粮草被扣下的原因是什么了,他怕沈竹会崩溃。
很快的,他又梦到了十年前的贤王。
那时候的他,生活幸福椿萱并茂,没见过世事的无常,捧着一颗赤子之心,想着如何把自己读的书明的礼,用到家国当中去。
但是转眼间那些梦都破灭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断了腿的沈竹,灭了门的王府。
从那时候起,李珏就明白了,什么饱读诗书,什么忠君明礼,全他妈都是扯淡。
他已经用尽最大的努力去防备党争了,都没有用。
知书明礼不会让他活着,温柔纯良也不会让他活着。
但结党营私能。
防备党争最好办法,就是把他们全杀了。
那三年李珏是真的疯了,他都记不得那三年他杀了多少的人。
当年参与扣押文书的官员,只要他能接触到的,一个都没留下。
党同伐异,植党营私他都干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可能只是单纯的带着一种变态的报复心理,他就是想让皇帝连带着整个大齐都不好过。
他以为自己会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最后可能被凌迟处死,扔到菜市口造人唾弃。
但是他没想到,还是会有人来救他的。
他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三年。
这沈竹渐渐养好了伤,终于能出了王府。
断了腿的沈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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