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琴音戛然而止,很快有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前。
秦无伤墨发未束,难得褪下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严谨姿态,照理来说美人慵懒,怎么看都该是绝佳的风采无双,可惜气场太强大,目光太冷清,面色也实在有些……不善。
&ldo;呜……&rdo;白泽吓了一跳,笨拙的扭了扭球型身躯,抖着肥肥的爪子递上信笺。
秦无伤不发一语的接过,粗粗扫一眼,眉心便不自觉拧起,薄唇紧抿,长指微微一个用力,那信纸就化作灰烬,与漫天雨水一起,洋洋洒洒落于地上。
&ldo;下山一趟。&rdo;
白泽乖巧的点点头,柔顺的垂下了大脑袋,期待主人能嘉许抚摸,孰料对方今日心情委实不佳,看都没看它一眼,就径自旋身离去。它捧着爪子,似懂非懂的看着昆仑殿另外一扇寝房紧闭的门,眯缝的眼瞳里透出些许哀伤,最后慢腾腾坐到了地上,望着不远处的桃花树发呆……
断心殿,气氛冷凝,中央的空地上横陈着两具尸体,手脚极端诡异的扭曲着,面容却异常安详,除了嘴角边的血渍,看上去就同沉睡的人毫无两样。
一旁众人神色复杂,交织着悲痛和愤怒的表情,有几个女弟子甚至红了眼眶,别过头不忍再看,小声的啜泣。
&ldo;派人通知你们师尊了没?&rdo;无彦叹口气,视线从地上移开,脸色又沉重了几分。
少年模样的弟子站出来,弯腰道:&ldo;禀师叔,已送信至昆仑殿,弟子觉得这会儿师尊该是在下山路上……啊,来了。&rdo;手朝着门边一指。
众人顺着其指尖方向望过去,没想到大门处依旧空空如也,丝毫没有任何人影。半晌,无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喝道:&ldo;快闭气!&rdo;
可惜已然太迟‐‐
&ldo;师叔……&rdo;有人只来得及唤一声,便软软倒了下去,不出半刻,手脚就开始痉挛,发出恐怖的骨头碎裂声,与此截然相反的是,嘴角却拉开了若有似无的微笑,仿佛是在享受死亡的过程。
而其余及时做好防备的人见此情景均是大惊,仓惶的夺门而出,无彦迅速运气,翻手击出,掌风退去大部分的毒气,随即自己也退至门边,厉声道:&ldo;你是何人?&rdo;
少年不答,一把扯掉穿在身上的昆仑黑袍,微笑着从袖口里取出黑色小瓶,继而抽出塞在瓶口的红色布缎,轻声道:&ldo;都去死吧。&rdo;手臂一扬,就朝着人堆掷出。
瓶子在空中洒出暗红色液体,气味超乎寻常的芬芳,那少年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扔出去的,那些红液竟像是有了眼睛似的,一个劲往人堆里落。无彦再挥掌,孰料那些水滴子只是微微晃了晃,并不改变方向,一时之间他也慌了神,只能大声提醒弟子避开。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有些人来不及躲避,衣襟不慎沾上,立刻就被腐蚀,那液体直到渗入骨头才会消停,而原本平滑的皮肤就开了大大的血窟窿,森森白骨露在外边,好不骇人。
&ldo;有趣。&rdo;少年也不逃跑,干脆双手抱胸伫立在漆柱旁,闲闲的看着人堆四散慌张的模样,悠闲的姿态全然不像个混入别派的奸细,反倒是欣赏猴戏的看客一般,唇畔嚣张的挂着讽刺笑容。
忽而,眼神在触及远处的某处后变得不可置信,喃喃道:&ldo;怎么会……&rdo;话还未说完,身子就被狠狠震开,撞上后边的柱子后颓然瘫倒在地上,&ldo;哇&rdo;一声吐出一大口血,他很是费力的坐直身,不甘的瞪着那愈来愈近的人影。
&ldo;师尊……&rdo;幸存的弟子哭丧着脸,此刻看到救星,强打起精神,殷切的呼唤。
秦无伤眉目森冷,瞥一眼地上打滚哀嚎的弟子,宽袍猛然一拂,那下毒的少年就被高高抛起,下一瞬,重重跌于地上,发出清晰的骨头断裂声音。
&ldo;谁派你来的?&rdo;他缓缓走近,天人容颜第一次染上暴戾之色。
&ldo;呵呵。&rdo;少年低低的笑,趴在地上也不挣扎,微微裂开的嘴里隐约可见被鲜血染红的牙齿。
&ldo;说!&rdo;他再一掌,恰到好处击在对方的脚踝处。
少年因着剧烈痛楚倒抽气,下一瞬又恢复嬉皮笑脸的表情,奋力抬高右掌朝着自己天灵感击下‐‐
无彦大惊,欲上前拦截。
秦无伤淡淡道:&ldo;来不及了,他死了。&rdo;转身又唤道:&ldo;青木,瑶光,你们带受伤的师兄妹们去飘渺居疗伤,近几日我昆仑不甚太平,你们必定要小心处事,发现任何异常,先不要轻举妄动,提早知会我。&rdo;
众人默默点头,随即小心搀扶起伤员缓步离开。
场面逐渐恢复平静。
无彦皱眉,沉声道:&ldo;掌门师弟,那封我派人送去通知你的信笺……&rdo;
&ldo;被人动了手脚。&rdo;秦无伤接过话,&ldo;上头的笔迹虽是模仿你,但内容却有些古怪,约我去城外十里亭一叙,我略一斟酌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赶过来还是晚了一步。&rdo;
无彦沉痛道:&ldo;方才那奸人使的毒好生厉害,殿内又有弟子……&rdo;他欲言又止,调整了一会儿心情未果,于是叹道:&ldo;你先进去看看吧。&rdo;
秦无伤颔首,快步迈入断心殿,里头的四具年轻身躯仍旧安静的躺在那,一动也不动,面容上的笑容完全想象不到他们生前受了多大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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