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诩,”黎文徴上前使劲把人扯回床上,“你听我说……现在是8号晚上11点,今年的高考已经结束了。”
“放屁!”黎诩在床上捶了一拳,“谁他妈一觉能睡两天?你想让我休息也不找点好的理由!”
他大喘着气,起身冲到门边握住门把一拧开,门外赫然是田婶的脸。
“小诩,你怎么——”
“田婶……”黎诩说话的声音带上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今天几号?”
抓住田婶瘦弱手腕的是黎诩冰凉的五指,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田婶明白他是害怕了,黎诩看着高大强悍,但其实很容易被生活中细枝末节的事儿给影响。
“今天8号了……”田婶反手握住黎诩的手臂,在上面抚慰似的摩挲两下,“乖,回床上去,田婶给你做了好吃的——”
“连你也骗我!”黎诩最后的希冀也熄灭了,除了妄想大家都在对他说谎,他无法做到相信现实。
白霜去世后大家第一次看黎诩流泪,他哭得很悲痛,蹲在门后的墙角里把脸埋进手臂中,双肩轻颤着,止不住的哭声随着眼泪砸在地上,同样地砸落到在场几人的心头。
黎文徴工作繁忙,平时对黎诩疏于管教,此时此刻才惊觉他的儿子并没像他所想的那般学坏,黎诩一直在成长,倔强且任性地为自己镀上厚厚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膜,却在遇到绝望的事时轻易地揭下,露出当年被白霜小心翼翼保护的干净的心。
他沉默地把田婶拿来的保温桶放桌上,蹲在儿子身边抚抚他的背。
田婶似是更具有说话的立场,她揉揉黎诩的头发,眼里从来都是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小诩,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番,养好身子再奋斗,年轻人嘛,做什么都不会太迟的。”
道理黎诩都懂,可这能单单是奋斗的问题吗?他计划的未来,他付出的精力和时间,一切都可以重来,但没有舒愿,他拿什么资本去拼搏?
空了两天的肚子发出不满的声音,黎诩破罐子破摔地坐在地上,对着雪白的墙壁赌气。
黎文徴帮他布好饭菜,走过来扯他手臂:“先吃饭吧,吃完再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打算。”
黎诩岿然不动,像钉死在地上似的,一句话都不说。
见状黎文徴无奈道:“要么我喂你?像小时候那样?”
“不用。”黎诩哑着嗓子拒绝。
杵在床边半天没说过话的黎诀战战兢兢地捧来了盛白饭的碗,上面缀着几块鲜嫩的去骨鸡腿肉:“哥,吃一口吧。”
“滚边儿去。”黎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黎诀热脸贴了冷屁股,尴尬地呆在一旁手足无措,黎文徴叹气,起身拿过黎诀手里的碗搁桌上,轻推着黎诀和田婶的背朝门外去:“小诩,我们到外面走走,你一个人冷静一下,想通了就把饭给吃了。”
门轻轻合上,黎诩被隔绝在安静的空间中。吵嚷那么久,体力全数耗尽,他支着地面两三次才站稳脚,扑到桌旁狼吞虎咽地消灭掉一桌饭菜,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了才满足地擦净了嘴。
他在床头柜上层的抽屉里找到自己的手机,屏幕左上方裂了条细缝,不清楚是不是在打架的时候摔的。
手机关了机,他长按开机,幸好手机没坏,没一会就跳出了许多未接来电和短信,微信的未读消息弹出来时手机一顿乱振,app标识右上角顶了个红色的圆,里面是个省略号。
仅仅是在看到任何一条消息或来电都浮着舒愿的名字时,黎诩就没有勇气再去细读消息的内容了。他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舒愿,谈好的约定在昏迷醒来后便作了废,他还有什么资格告诉舒愿永远都要护着他?
反正电量也没剩多少,黎诩自暴自弃,指腹挪向关机键准备重新屏蔽所有消息,手机这时却要了命地在他手心振动起来,他下意识地要挂掉来电,看清是谁后才松了口气。
黎诩按了接听,没好气道:“大晚上的吵什么?”
“操,你怎么回事啊,嗓子这么哑,”施成堇问,“你没去高考?”
备考那段时间黎诩都没怎么在沉迷群里说过话,哥们儿都默契地没打扰他,这会儿施成堇冷不丁抛出这个问题,黎诩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他哪来的消息:“舒愿找你了?”
“不然呢?到底出什么大事了?”施成堇打了个呵欠,临近歌手选秀的全国半决赛,他天天跟着导师排练,这才刚回酒店歇下来便看到舒愿的未接来电,深更半夜回拨过去把人吵醒了一通聊,转头就给黎诩打电话问原因,“你心上人哭得那叫一个惨,嗓音都哽了,你甩他了还是怎么着?不能吧?多大的劲儿追回来的啊这么狠心?”
“不是……”黎诩按按眉心,不用施成堇描述,他都能猜到舒愿焦急到哪种地步——舒愿有时候看着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对两人之间的感情紧张到不行,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自己辜负了对方,要怎么开口让舒愿等他一年,这不是拿舒愿的前途开玩笑么。
“我出了点事,现在躺医院里,把考试给错过了。”黎诩一五一十把事情给施成堇说了,对方困意都气没了,在电话里直骂他蠢:“你管谁不好管那个小垃圾,由他被活活打死才高兴!”
黎诩心情差,没那心思去反驳施成堇。他沉默着让对方劈头盖脸地骂,等人骂累了问他想法,他才沉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想跟舒愿提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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