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尸骨整理出来共有五十八具。”从鸡鸣山发现尸骨开始,赫云图就一直没有休息过,回到县衙后,他更加忙碌。“从发现的衣物看,这都是些非常穷苦的人。最早被埋在那里的人大概有两年了,死因大多无法确定——看起来像是正常死亡。不过有的人是被杀的,还有几个可能是被砸死的——骨骼上有碎裂。最近的一具顶多有十天,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尸体腐烂严重,看不清面目,但是能肯定的是他是被杀的,致命伤在胸口。他是唯一衣物完整的人,看起来像是个家丁。”
狄公眉毛一挑。
“我记得李跃龙说过,李天峰的心腹阿贵失踪了一段日子,你不妨拿着衣物找李家人认认。”
赫云图转身要走,却见秦凤歌提着装阿蛮的笼子,满身凌乱地走了进来。
“大人,这只鹦鹉要么就是萎靡不振、不吃不喝,要么就是疯疯癫癫、见人就挠。”秦凤歌看起来有点气急败坏,显然是和阿蛮打了一架,“现在不吃不喝就罢了,反正它肚子里有食物,但要是这么折腾几天,怕是要一命呜呼。”
“实在不行饿两天,看看它会不会饿极了再吃,再喂它米囊子只是下下策。它若是吃多了,怕就和那些死去的小动物一样了。这东西能让人上瘾,多吃会致死,想要它戒掉,大概也需要慢慢来了。”狄公叹了口气,“对了,看到它我就想起来了,李天峰房里那鸟笛可找到同样的了?”
“找到了,本来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件,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忘记告诉您了。伯父要不要试试?”秦凤歌从兜里取出一支鸟笛来。
狄公笑着摆了摆手,秦凤歌就笑嘻嘻地把那鸟笛放到嘴里吹了两声,几乎立刻就听到扑啦啦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本来垂头丧气待在笼子里的阿蛮突然在笼子里闹了起来,一副心急火燎的神情,朝秦凤歌尖锐地叫着,还在笼子的缝隙里朝他伸出了一只脚。
“难道说鸟笛唤来的是它,它……这是要送信?!”赫云图目瞪口呆地望着阿蛮。
“我说呢!”狄公点点头,“李天峰房间里的米囊子就是给它准备的,这种从小被豢养的鸟儿不会随便觅食——甚至说它们不会自己觅食,基本只会吃自己熟悉的食物,所以这米囊子它肯定是从前就吃过!”
“看来李天峰确实用它和罗什联系,不过这一点现在知道也没什么用了,这两个人都死了。”秦凤歌有些无奈地说。
“倒也不能这么说,它还是给了我启示的。”狄公瞧着阿蛮微微一笑。
秦凤歌刚刚想求着狄公给自己解释一下,沈听松走了进来。
“阿奴在外面求见大人。”沈听松给狄公带来一个消息。
“她?所为何事?”
“她想求大人将雪莲珠赐还给她。”
“什么意思?我们还能贪污了她的珠子不成?!”秦凤歌瞪大了眼睛,神情愤愤。
狄公让赫云图从柜子里取出了雪莲珠。看着那圆圆的珠子,他思忖了一下,随手把那装着珠子的匣子放到书案前。
“她可说是为了什么?案情尚未明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一个小姑娘拿着这种宝贝也太危险了!”
“她说并非是想要自己收起,而是因为这珠子隔一段时间就需要用香料养护,否则怕会失去原有的光芒和疗效。毕竟是要进献给陛下的宝物,她吃罪不起。”
“她这是在用陛下来威胁我们吗?”秦凤歌神情越发不快,嘟囔了一句。
“大、大人,你们看这阿蛮要干吗?”赫云图突然惊叫了一声。
大家把视线移过去,发现笼子里的阿蛮正努力地去够那装着雪莲珠的盒子,一副焦急的神情。
狄公皱了皱眉,他把盒子打开,在阿蛮面前晃了晃,果然阿蛮看到那珠子后就更激动了,撞得笼子乱晃。
狄公把盒子盖好,递给沈听松。
“连鸟儿都觊觎的东西,放在她那里能有什么好事情!你把珠子给她,等她保养完后再拿回来。她若不允,可以强行取回。”
沈听松领命,取了珠子就走。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他带着珠子回来了,神情不快,看起来他并不喜欢和阿奴一起待着。
珠子上的香气更加浓郁了,看起来也更加通透润泽了。
“听松,你怎么了?”
“阿奴屋中的香气让人头晕!”沈听松低声抱怨了一声。
狄公瞅着他笑了笑,觉得这孩子也是不解风情的人物。他把目光转到了那珠子上,随后做了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把珠子放进了阿蛮的鸟笼里。
只见阿蛮欢喜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围着那珠子转了几圈,张了张嘴做了个要吞的动作。但是珠子太大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它只好将雪莲珠一下子抱在怀里,就像打算孵蛋的老母鸡一样埋在了自己的肚皮底下。沈听松和秦凤歌眼巴巴地看着,完全不知道这只鹦鹉想干什么。
而狄公看着它的动作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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