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今日这般境地,我竟连自己的性命也做不得主了。
我问姚景年:「阿姐打算如何处理崔家?」
她扬眉看我:「行厌胜之术,自然满门抄斩。」
「苏氏等人悬梁自尽的时候,我是打算放过崔媛和崔姝她们的。」
「呵,小白,你如今竟变得这般心慈手软,当初灭黎家之口的时候,你倒是爽快得很。」
姚景年似乎有些不悦,她缓缓道:「当年你说要为我积谷防饥,该舍弃的自然要舍弃,莫说一个崔家,便是牺牲再多,你也得认。」
「小白,我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回不了头的,你要知道,将来我若败了,无论是我还是十三皇子,抑或者姚家和谢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自入宫,便开始明白一个道理,为君者,为百年不为一夕,欲成大事,谁都可杀。」
她眸光一转,盯着我道:「你既是我妹妹,可不要糊涂,辜负了我。」
我愣了下,隐约觉得她另有深意。
「阿姐对我不妨直言,我不愿去猜你的心思。」
姚景年顿了顿:「你可是对那魏长且,动了情?」
我笑了:「不曾。」
「当真?」
「当真。」
我还记得当年在雍州,初见姚景年,金钗之年的世家小姐,懒洋洋地躺在太师椅上吃葡萄。
她咧嘴笑的时候,阳光洒在她脸上,那般放肆和张扬。
也那般灿烂和率真。
她兴致盎然地问我:「我的猫呢?」
她分明知道,猫早就被我杀了。
那时她还是悠然自得的姚家二姑娘,活得恣意。
如今她是陷于皇权纷争的姚妃,身居高位,杀伐果断。
她在床榻边,坐姿端正,微微昂首,妆容明艳却面无表情。
秋日的小窗开着,阳光斜射在她身上,芙蓉花枝探在窗口,纤细娇媚,含苞绽放。
红萼枝头,美人如梦,分明是这样好的时光。
可为何我会觉得她,筋疲力尽。
好累啊,我蹲在她面前,如同十岁那年做了她的猫,将脸贴在她膝上,喃喃道:「阿姐很辛苦对不对?」
姚景年身形一顿,她缓缓地将手放在我脸上,轻柔地触摸——
「对啊,跟小白一样辛苦。」
她这一生,再不会有机会陪着她的少年郎,去塞北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是输是赢,都注定困顿在这皇宫。
我近来不知怎么了,总眼眶湿热得想要落泪。
我对她道:「阿姐,世间女子皆如蒲草,我既恨她们柔弱,又怜她们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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