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炎低眉,隐晦笑了笑。
对于她的反应,他似是并不诧异,却也没往心中去。
苏锦眉头微拢,心中叹了叹,拎了裙摆上前。
暖亭架高了,离地有好几层阶梯。
柏炎看她每一步踏下,鬓间的步摇便来回晃动,衬得她眸间清澈潋滟,唇若涂脂,青丝微绾下,露出一抹修颈雪肌莹白,在这清晨柔光里,直叫人有些移不开目来。
他便直勾勾看着她上前。
指尖毫无规则地轻敲着桌沿,乱了杯中层层涟漪。
“侯爷……”直至她临到跟前,开口唤他。他指尖微滞,那杯中的涟漪也才跟着缓缓停了下来,尚存了几分潋滟……
他瞥目,悠悠端起茶盏,将这潋滟微存轻抿入喉。
他纠正:“昨日同你说过,唤我柏炎。”
苏锦看了看他,从善如流,“……柏炎。”
茶香入喉,方才唐突的心跳声刚似慢慢缓了下来,又在她这声轻唤里荡了荡,他不由叹道:“原来远洲也有好茶。”
能平静人心,亦能在喉间残留香气。
看柏炎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苏锦心中有些颓然,知晓若是直接问他并无意义,遂才垂眸,轻声说道:“昨日柳家的事,多谢你……”
他千里迢迢来远洲城,是为了看她。
昨日若不是他在,她未必见得能走得如此轻脱,也未必能寻到安身之处。
她谢他无可厚非。
只是,他昨日的“当真”也好,还是方才的“这是夫人”“夫人害羞”也好,即便柏炎是因为爹爹的缘故,有心对她照拂,但她亦不需要他的此种照拂。
她道谢,是谢他昨日在柳家替她撑腰。
亦是想同他撇清柳家之外的事。
只是她言罢,郑重其事看他。柏炎却颔首莞尔,不接她的话,反是饶有兴致得抬眸打量她,似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苏锦这句就似打在了一团软绵绵的绵花上,先前想好的迂回之策似是都在他这里折了翼。
苏锦只得深吸口气,平静道:“柏炎,柳家的事,我自己会同祖母和母亲说清楚,你不必特意同我一道去平城……”
她先前便听他同区廷说起要去平城的事,亦最好在当下与他说清楚。
谁想,柏炎嘴角勾了勾,“好。”
苏锦眸间微滞,好?
就这般容易便说通了?
苏锦不免诧异。
苏锦有些迟疑看他,可他当真只应了个“好”字,难道,早前真是她多想?
他昨夜那句“一直当真”,还有先前同区廷说起“这是夫人”,亦或是画蛇添足补的那句“夫人害羞”,都是他逗她的玩笑话?
苏锦眸间尚有些怔,她与柏炎接触的时间不长,摸不准他的脾气,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看她犯懵的模样,柏炎眸子里的笑意却能都溢出来,“我并非特意要同你一道去平城,只是许久未见过老夫人了,正想去平城拜谒,顺路罢了……”
苏锦语塞,他先前果真是有意逗弄她的。
苏锦心中微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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