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石头,这两天怎么没看到王妃?平时有她在挺热闹的,这她不在这里,好像冷清了许多。”
那个被叫作石头的人支吾了一下,“我也不清楚。”
“你怎么不知道?那天你不是跟着王妃去对付那灰狼的吗?”
“哦,哦……王妃帮王爷去办点事了。”
“奇怪,今天也一直都没看到王爷……”
恒伽心里一紧,这两天因为前所未有的混乱心情,所以一直没有留意到,确实是两天没有看到小铁了。想到刚才的对话,再想起早上长恭的举动,他忽然感到冷汗从脊背上泌出,不快的湿粘感令人窒息……也来不及再多想,对着窗外的人就是一声低喝,“石头,你给我进来!”
此时的突厥可汗金帐内。
“木离,这几天你又去掠夺财物了?”阿景不悦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堂弟,“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些天稍微收敛些,尤其是宇文邕还在这里的时候!”
“是啊,殿下,现在就不要做这些无聊的事了。”林小仙也在一旁接口道,“你也该多将心思放在我们和周国联盟攻齐的事情上。”
木离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话。
“不服气就说出来!我说的不对吗?更何况,你也根本不是兰陵王的对手!”阿景瞪了他一眼,“你好像从来没有嬴过他吧!”
木离低着头,紧紧地皱着眉。看上去像是忍耐着什么,沉沉地开了口,“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很快你们就会明白,兰陵王他不是我的对手。”
阿景的眉宇间挑起了惊讶的神色,接着又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木离,你就是这点不够男人,不如别人的地方就要大大方方承认,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幼稚点了吗?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包括那个宇文邕,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
木离沉默了一会,忽然恻恻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和他单打独斗?我可以用这里取胜。”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什么?”这下倒轮到阿景愣了愣。
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可汗,本来我想等事成之后再说,不过,你们既然这么小看我,那我就提前告诉不你们吧。”
也是在这个时候,宇文邕正好陪同着皇后前来可汗帐内探视,就在到了帐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了木离说的这句话。之前好像隐隐听到了兰陵王的名字,他的心里仿佛被什么扯了一下,脚下却是再也不能挪动。
林小仙微微一笑,“哦?那倒是要听听看,殿下怎么靠这里取胜。”说着,他也指了指同样的部位。
这个明显带着调侃的动作激怒了木离,他腾的站起身来,“你们就看着吧,兰陵王今天晌午会去月牙湖赴约,在那里我已经设下了圈套,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保证他有去无回!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说的每一个字象巨雷轰轰轰地撞击着耳膜,宇文邕只觉得心头象是突然被千万根冰针狠狠扎了进去一样,带着寒意的恐惧和痛楚瞬间便漫布全身……平素的沉静和理智在这一刻如同打破的瓷碗裂成片片,第一个念头居然就是立刻赶去月牙湖……
“想不到木离哥哥倒也厉害,竟然能把兰陵王引入圈套。”身边的皇后轻轻笑了笑,并没有留意到宇文邕异常的神色,“陛下,若是真能除去了兰陵王的话,对您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他的脚下一滞,心里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嚣着,她已经是你的敌人了,她是兰陵王,是周国最大的敌人……不如就让她这么消失……消失……
皇后这才发现他的脸白得象冰一样散发寒意,不由担心的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蓦的转过身,径直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匹马,干脆利落的翻身跃上,犹如一阵风般策马扬尘而去。
望着那背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皇后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这些年来,她了解他是一个太过沉著冷静的男人,他的喜怒哀乐彷佛是因为需要而有,并非真实。
可是,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忘了掩藏自己的心思。
“设下圈套?笑话,兰陵王会这么容易上当?”金帐内,林小仙的脸上明显写着不信两个字。
木离胸有成竹的哼了一声,“你说如果我用他的王妃作诱饵,那他会不会上当?”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面前的两人同时变了脸色。林小仙更是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揪住了他的衣襟,狠狠道,“你把她怎么了!”
他惊愕地看着小仙,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为了敌人的王妃这么激动。
“马上去月牙湖!”阿景神色紧张的站了起来,眼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快步走出了帐篷。林小仙愤怒的推开了木离,也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宇文邕挥着鞭子,恨不能立时插上了翅膀飞向那月牙湖,他的体温在升高,他的血流失去了方向,他的身体失落在阳光之中,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留住她……留住他一生中唯一的梦想……他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好像浮在云端上一样。断断续续传来阵阵刻骨剜心的疼痛,像闪电一样直直贯穿了心脏;他甚至能看见了红色的液体汇成了涓涓细流,淙淙铮铮,蜿蜒旖旎……
有一种感情,不是一句再见就可以了结的,有一种感情,不是一次决断就可以毁灭的。
即使是敌人……也不可以。
高长恭,你这样一个女人,你这样一个女人,不会死,不能死,不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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