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熟的肥美鸭子不翼而飞,白氏当即变了脸。
但她此刻不敢动怒翻脸。
青姈心底哂笑,又道:“戴将军性情冷厉,不像顾公子好脾气,最恨人为非作歹。嫂嫂,我暂且不好照拂家里,你们先将就一阵。”
白氏陪着笑,表情有些僵硬,“姑娘放心。”
等青姈走远,她才扭过脸狠狠踢在门扇。脚尖被撞得生疼,她嘶的一声抱着脚跳了两步,才气急败坏地瘫坐在地。金玉锦绣的美梦在一夕间破碎,她连聘礼的影子都没见着,更别说留几样为己所用。
但她没法子。
善良温和的软柿子有了刺,再也没法拿捏。更何况戴庭安狠厉阴鸷,白氏当尚书府少夫人时早有耳闻,哪敢触其逆鳞?
往后夫妻俩还是得指望青姈,也只能先忍着。
白氏闷头坐在破旧的院里,又怂又气,眼睛都快直了。
……
泰和巷里,青姈在姨妈住处沐浴梳洗,一整夜没怎么睡好。
翌日清晨被喜娘精心打扮,登轿送嫁。
窦姨妈跟送嫁的冯家母女都偷偷抹泪,青姈没敢看,直到坐进花轿,她才敢掀起侧帘,偷偷瞧向门口红着眼眶的人。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母亲在世的时候,曾说女儿长得如此娇美可爱,将来必得嫁给懂得疼惜她,会把她捧在心尖上珍重呵护的人。青姈幼时看别的新娘子出嫁,偶尔也会羡慕,想她穿着亲手绣的嫁衣,戴上精心打造的凤冠,拜别爹娘后十嫁给心上人,会是何等情形。
可惜这一切她都没有。
父亲战死沙场,娘亲被害丧命,连继父都死在流放途中。婚事仓促,嫁衣是从商铺买来的,略有些宽大,凤冠颇为简素,遮着盖头也无妨。
没有娘亲送她出阁,而给戴庭安冲喜后……
她也不知道前路会如何。
青姈悄悄捏紧手帕,听着周围喜庆的鼓乐从泰和巷吹起,在靖远候府外稍顿。
周氏为人和善,既是儿子亲自托付,婚事办得也颇正式,该有的一样不缺,只是戴庭安病重,拜天地时由堂妹戴柔嘉代为行礼,礼毕后便送往洞房。
初春的京城料峭微寒,才吐嫩芽的花树被红绸裹得喜庆。
周氏亲自陪青姈到洞房里。
二十余年的边塞生涯,早已将周氏磨砺得坚强柔韧,当着来贺喜成群女眷,虽红着眼眶,却也没落半滴眼泪。
将青姈送到喜榻上坐好,她才缓声道:“庭安病着,撒帐合卺之礼往后再补,护卫守在院外,起居或许有些不便,等他好些会调回书房去。徐嬷嬷——”她看着陪在青姈身边的奶娘,面露歉然,“这里交给你了。”
“夫人放心。”徐嬷嬷端然施礼。
周氏没再逗留,招呼着同行来的侄媳妇和几位夫人,叹气走了。
周遭安静后,屋里便只剩青姈和徐嬷嬷,外加躺在花梨精雕的拔步床上昏睡的戴庭安。
满目皆是喜庆的红色,锦被里鸳鸯戏水,案台上龙凤烛高烧。青姈叹了口气,自将盖头揭了,摘下凤冠,请徐嬷嬷放在桌上。才想脱了嫁衣,去做少夫人该做的事,余光却瞥见床榻上的人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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