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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第1页)

龚远和笑道:“巨大悲痛中的人,总会走眼的。更何况,此人的手艺我还信得过。你刚才不也认为就是他的亲笔书信?”

“谁?”他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别问了,一个朋友。”龚远和笑着将此事忽略而过。

傍晚时分,龚妍碧果然带着两个丫鬟,提着个食盒娉娉婷婷地来了。不过是精心制作的几样普通点心,并没有上什么汤汤水水的。

放下后就细声细气地将两个丫鬟给打发了,其中一个还不肯走,被白露硬生生地拉了去。

两下里问过好,龚远和要避出去,龚妍碧却不肯,揪着龚远和的袖子就流下泪来:“哥哥,求你看在那一线血脉的份上,帮帮妹妹吧。”

明菲忙上前将龚妍碧拉了劝着坐下,拿帕子给她擦泪:“有话好好说,别哭。”

龚妍碧紧紧拱着她的袖子,哭道:“嫂嫂,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恼着我,连带着也恼上了姨娘。可我也是没法子,要是能,谁不想做那人见人爱的,偏生要赶着去做那人见人厌的?”

明菲温和地笑道:“妹妹此言差矣,我为何要恼你?我若是恼姨娘,刚才也就不会替她遮掩了。你说是不是?”

龚妍碧听她直截了当地提到了朱姨娘装受伤的事,提着裙子站起来就要往地下滑:“哥哥,嫂嫂,求你们放姨娘和我们姐弟一条生路吧。”

龚远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冷着脸沉声道:“你的大礼我们受不起,这个要求更是匪夷所思。来人,把二小姐送回去。”

龚妍碧顿时傻了眼,眼泪猛然收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明菲:“明菲……是我不好,我当年不该听夫人的话,当着袁枚儿等人的面下你的脸,挑唆你们不和;你们成亲那天,也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了讨夫人的欢心,去新房里讽刺你;你中暑那天,我也不该听夫人的话,做了那鳖甲汤,加上那几样菜送过来。但我这都是没法子啊,你看,我已经这么大了,三妹已经有了人家,我却不上不下的掉着。”

龚远和冷冷地道:“三妹总要你出嫁了才能出嫁,你急什么。那天我听说了,你的事情爹爹要亲自过问,你怕什么?”

龚妍碧咬着身道:“怎么不急?她到底要把我给个什么阿猫阿狗?离年底不过半年多,什么都不见,哪家嫁女儿如此不尊重?将来叫我怎么做人?爹爹,就是因为爹爹说了那句话,就得罪了夫人,一直托辞这样拖着……”说到悲切处,泪如泉涌,“我姨娘她也不过是因为当时没拉住夫人,生怕被夫人怪罪,又被你们怪罪,不得不弄了那个机巧罢了……”

第152章 如果

龚妍碧哭个不停,叙述着自己和弟弟这些年来的遭遇和不公,简直就是苦大仇深。

明菲和龚远和也不拉她,也不劝她,就在一旁看着她哭。这人呢,不管是哭还是闹,或者是说笑话,都要有人捧场才能笑得起来哭得起来,如果是一直演独角戏,没几个人能坚持下去的。

果然龚妍碧见没人搭理,很快就不哭了,也不倾诉了,抹了两把眼泪,坐直身子,垂着眼轻轻道:“是我失礼了,倒叫哥哥嫂嫂看笑话了。”

明菲不声不响递过一块帕子,看了龚远和一眼,转身往外走:“我去厨下看看晚饭,二妹留在这里吃晚饭吧。”

龚妍碧纵身跳起:“不了,嫂嫂你莫走,我时间有限,你听我把话说完。”

龚远和呵呵一笑:“这样就对了嘛,总这样哭,也不怕被人听见了传出去。你自己不是说日子难过么,要是被那边知道了,你和你姨娘、弟弟想必又更难过了。”

龚妍碧有一瞬的沉默,随即抬起眼来道:“哥哥说得对极,她知道了我们定然会更难过。但是,我们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姨娘这辈子都是姨娘,我最多就是嫁个什么烂人罢了,弟弟还是一辈子都走给人卖命,跑腿的。能有什么变化?但你们就不同了,是要眼眸睁地看着原本属于自己财产被别人无耻地占去,花光用光,自己缩着手过日子,还是要扬眉吐气?有了钱,哥哥可以做更大的官,嫂嫂可以威风八面……”

龚远和轻笑了一声:“那二妹的意思,到底是想怎样呢?”有了钱就可以做更大的官?这个概念是谁灌输给龚妍碧的?做官固然离不开钱打点,但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做官做大官。就像他爹龚中素,一门心思想做官,想往上爬,钱花的如流水,还不敢贪,却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

龚妍碧道:“哥哥,你们帮我们,我们也帮你们。”

龚远和听了她这句括,脸上还在笑,眸色却是变冷了,淡淡地道: “你们怎么帮我们?你们又想要什么?”

明菲注意到他的表情突然变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却插不上话,只能静静坐在一旁观望。

龚妍碧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张口就来:“我们想要的,就是我和远科都有一门好亲,远科再有个体面的出路。只要你们能帮我们做到这几点,我们可以把这些年她和邵家怎样合伙把你们的钱赚去、骗去的事告诉你们。”

龚远和垂着眼皮,面无表情:“你说是就是?口说无凭,我倒是想相信你们,只怕爹爹不信。”

龚妍碧慢吞吞地笑了笑,“这个么,我们自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说到这里,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刚才那个还在哭泣柔弱,哀痛悲愤的少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当青春,冷静自持的靓丽少女。

龚远和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随便说说?女人天生最擅长骗人。”

龚妍碧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膘了明菲一眼:“你说的,也包括嫂嫂么?”

龚远和显然没心思和她凑趣,起身道:“你既然敢来寻我说这些,想必是平就准备好了的,拿出诚意再来我我。否则免谈。”

龚妍碧笑道:“哥哥,我和远科,好歹身上也和你流着一样的血,不要这样无特嘛。当年你被人骗进古井里去,还是我姨娘偷偷背着夫人给你水和馒头,你才熬过那七天七夜的,才会有今日的风光,才会有今日的娇妻,才能和那个人叫板,你都忘了么?这好歹,也算是救命之恩吧?”

龚远和垂着的眼皮跳了跳,露齿一笑:“有这回事么?我怎么忘了?还有,不要乱说,我娘是正经的嫡出小姐,你的姨娘,只是个卑贱的奴婢,现在也还抬不起头来。除了那手药膳还做得不错之外,白白生了那张脸,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你,哪里和我有着一样的血?要没那个本事,就乖乖的等着人家高兴了赏你剩饭吃,别跑到我这里来学狗叫。”

龚妍碧的脸猛地变得血红,眼里跳出一簇小火苗来,烧啊烧,突然泄了气,转身往外走:“今日不方便,明日我让远科去衙门里寻你。”又朝明菲嫣然一笑:“嫂嫂,今后我和远科的亲事,少不得要多多麻烦你了。”

明菲朝她挥了挥手,龚远和不置可杏,目光落在地上某一处,半天没挪开。

龚妍碧走后,龚远和一直坐在窗前拿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明菲知道他心中不好过,根本就没看进书去,便也拿了针线话坐到他身边,就着暮光胡乱戳几针。

梅子几次来看,要问摆不摆晚饭,都被花婆子给拦在外头。花婆子有些头疼,这小两口,天黑了,灯也不掌,一个看书,一个绣花,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能看得见吗。

龚远和很久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这才惊觉天色晚了,天边只剩几丝亮光,正想叫人进来掌灯,突然发现明菲坐在自己身边,拿着个绣花绷子,一根针,煞有介事地戳。郁闷的心情突然变好,探手将她手里的绷子拿开,在她的鼻头上轻轻弹了弹:“调皮!亮都没有,你绣什么花!”

明菲冲他眨眨眼:“你可以看书,我当然可以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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