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红裙子没有出现在下午的体育课上,而是在半夜十二点半,湿嗒嗒地搭在了四楼的阳台上。
肇事者悄悄潜进浴室里,借着洗澡的档口搓干净。
这是他第一次给人洗衣服,还有些不熟练,怕力气太大,只能有些笨拙地、小心地洗着,把自己弄脏的地方一点点洗干净。
连拧干也不敢完全使劲,于是水珠间或落在下层的遮雨棚上,滴滴答答让人心慌。
他又收了进来,在浴室用毛巾仔细吸了几遍水,然后挂在架子上开了暖风。尽管知道母亲晚上很少会来二楼,可他还是自己站在浴室门口守着,每半个小时就进去确认一下。
裙子的主人则早就睡了,一觉到天亮。
等到第二天正式交谊舞比赛,陶苍林还在那里不得劲,下课就跑去了十一班门口,守在那也不过去,也不说话。
直到女生们打扮好一个个出来,才发现除了吊带裙,每个人在外面还都穿了开衫,连胳膊都没露出来。
应白走在最后,看着有些呆了的林林,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在离他只差一寸的地方轻轻飞了个眼神,带着一点笑,细白小腿旁的裙摆荡过他的裤线,只轻轻说了一句:“上当了?”,就先走了。
剩下陶苍林愣在原地,半天,才失笑地低下头,再抬起来时,眼里也染上了笑。
操场上渐渐热闹了起来,各班都搬了椅子坐在自己的方阵,有不老实的,干脆坐上了围栏,还有坐在单杠上的,三三两两聊着天。
老师也懒得管人了,一群烦人玩意,骂两句从栏杆上下来,一不照眼就又上去了,跟猴一样,干脆拎了桶水把围栏全泼湿了,谁都不让上,不高的单杠就骂两句算了。
这里面最烦人的就是应白。
人家一窝蜂玩的时候,她不稀罕。等大家被老师赶得没兴致了,她偏偏要去。
也不想想自己穿着裙子,不自量力打算撑上去,可她体育差劲死了,差劲得要死要死那种,八百米得跑死才能擦着四分三十六秒的及格线过的那种。
所以刚撑了一半就落下来了,眼看要摔,被看不过眼的陶苍林接了个正着。
他老早就在旁边看着,早知道这人是心血来潮和不自量力的集大成者,心血来潮不要紧,不自量力也不要紧,两样一起犯浑还要上杆子就是找罪受。
于是一直胆战心惊地在旁边守着,等她落进怀里,有些气,想说说她,数落的话却被这人不知罪的灿烂笑容堵了下去。
她还嫌不够,一点没察觉一样,对他撒着娇:“我要上去,扶我上去。”
她笑得那么好,陶苍林就拒绝不了了。
应白撑着他的肩,他快速环顾了下周围,飞快握住应白的腰,轻轻一举就把她抱上了单杠。
应白上去了,却不让他走,死死抓住他的肩做着支撑,稍微一动,就低下眼睛看他,小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当然得走,这里是操场,班上同学、隔壁班的、老师,那么多双眼睛,都可能看到角落里这一幕,太暧昧了,太近了,谁都欺骗不过的。
可应白看着他,黑釉一样的瞳色,不过放下一点姿态,用小小的声音,轻轻问他“你要走了吗”,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咔嚓”。
亮光闪醒了目光交缠的两人,陶苍林极警觉地看了过去,是前桌王然拿着家里带来的相机拍了一张。
见他看过来,王然快速地眨了下左眼,挑着眉毛打了个示意,然后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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