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蔚罕见地敛了笑意,神色认真地对李尘徽说着,李尘徽正色道:“殿下请说。”
“也没什么大事,”梁蔚朝他微微一笑,“就是要委屈夫君做好陪我一块受弹劾的准备罢了。”
李尘徽:“。。。。。。”
“我也是刚得来的消息,崔家联合一众老臣把折子递到了皇兄跟前,说我与你私自干涉朝政,于礼法不合,要求我还政离朝。”
很显然这是崔家对此所做的反击,只要梁蔚离开督察院,他们就能借机肃清朝堂,而梁蔚方才回京跟脚都未曾站稳,要是不把此事妥善处理好,日后恐落人话柄。
“那臣要。。。。。。”
“你什么都不必做,你只需照常到灵枢院当值,我明日会继续称病告假,看看他们还要蹦哒几天。”
李尘徽听了这话就知道梁蔚心里早有成算便也不再多问,但他总觉得梁蔚今日有些不对劲,莫名地好说话。
梁蔚没骨头似的往桌边一靠,像是有些累了,李尘徽听见她说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李尘徽起身告辞,梁蔚低着头没理他,他便兀自出去了,他回身关门时恍惚间在梁蔚低垂地发丝间看到了她苍白的脸。
李尘徽一愣,在他的印象里梁蔚高深莫测,在修行上更是无坚不摧,可今夜他竟在公主殿下身上看出了一丝病弱的。。。。。。错觉吧。
梁蔚像是感觉到了李尘徽的动作,他转头朝李尘徽皮笑肉不笑,“夫君,今夜是想刘留下来陪我吗?”
李尘徽被公主殿下口头调戏了一番,红着半边脸走了,还好有外面的夜色做遮掩,才没让他当着侍卫的面丢脸。
书房的门被阖上了,梁蔚挥手在门上用灵力布上了禁忌,继而脱力般地倒在了地上。
暗红色的灼印从他的领口渗出,从他白皙修长脖颈渐渐爬上下颌。绯色在他狭长的眼尾晕染开来,他的面上本就苍白地毫无血色,任何异色都无比的显眼,更何况是这样浓烈的红。
梁蔚额前的发丝已被渗出的冷汗打湿了,他衣物遮蔽之下的身体被暗红色的灼印占领,龟裂般的纹路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蚀骨的灼痛感让他再无一丝挣扎的力气。
但他的脸上确是出奇的平静,像是早就对承受这样的痛苦感到麻木了。
他跟着宋翎离宫后,在某一个朔日之夜第一次受到了灵力反噬,此后每到阴时朔日他都会被折磨成一个怪物。
宋翎帮他想了很多法子,也传授给了他许多功法,却仍然没能帮他解决这个症状。
这反噬随着梁蔚修行境界的提升变得更为剧烈,近几年尤为严重。梁蔚算好了日子,今夜本是准备独自一人熬过去的,没想到李尘徽今日突然说要来找他。
不知过了多久颤抖的手指终于摸上了桌角,继而死死地扣住了某一块凸起。
梁蔚借力慢慢从地上坐起来,他调理了一会自己的内息,将灵脉里外泄的灵力收了回去,把自己痉挛的手指掰回原位。
“咔咔”声过后,屋内恢复了寂静,梁蔚从袖中抽出匕首,借着烛光在看了看自己映在上面的脸。
“麻烦”,公主殿下轻啧一声,抬起的眸子里还有未曾褪去的金色,看来明日都不能出门了。
书房外传来了脚步声,在靠近门口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梁蔚认出了炳刃的气息,索性撤了禁忌。片刻后,炳刃推门进来了。
房内的烛火被梁蔚灭了一半,整个书房的光线都很是昏暗,炳刃进来时就看见自家主子正半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便放轻了脚步,候在梁蔚身旁。
“人还活着吗?”梁蔚没睁眼,神色淡漠地说道。
“回殿下,还有气,他把自己知道的都招了,但没说出什么要紧的东西。”炳刃实话实说,他显然知道梁蔚此前经历过什么,说话还是很小心的。
梁蔚的语调毫无波动:“哦,那就把他丟回去,再多钓几条大鱼出来。”
炳刃领了命,看着梁蔚湿透的额发,有些踌躇地开了口:“殿下,可要给您备些热水沐浴?”
“不必,你叫人连夜把刘掌柜送离京城,至于那批柳息木就暂且留在京城分舵。”
梁蔚说完最后几个字便不再吭声,炳刃见他这样,便放轻了声音,又继续道:“殿下,督察院那边传信来说明日便要去户部查账,属下已派暗卫暗中保护主审的诸位大人的亲眷,请殿下放心。”
炳刃将近日所有的消息都给梁蔚讲了一遍,待他出去之时,已是更深露重的后半夜了,梁蔚书房里的灯终于暗了下去。
清安居内也是一样的漆黑,可榻上的人却是仍未睡去,李尘徽又翻了两次身,再也忍不住地从床上坐起来。
梁蔚苍白的侧脸今晚一直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坦,你小子要记住喽,日后讨了老婆别惹人家烦。”和州老道士吃醉了酒,曾经大着舌头这样对李尘徽说道。
李尘徽突然福至心灵,只不过就是像梁蔚这等非同寻常的女子,竟也会被此困扰吗?
李尘徽想起书上曾写过,女子宫寒可用煮四物汤来缓解疼痛,梁蔚身边像是没有贴身的侍女,不知会有人给她煮汤。
夜间有安眠之人,自然也有彻夜未能阖眼之人,就比如灯火一夜未息的户部办差大院,钱枫的心腹们忙了一整夜,终于把历年的账目整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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