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奕的经纪人还在门口站着,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是不是跟片场的人员起了冲突。
秦奂走过的时候,隐约听到不大不小的传过来一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行就去问你们宁导,看他同不同意……”
秦奂拿舌头抵着齿列,没什么情绪地移开目光。
凌奕进门之后就没坐下,兜了一圈也不知道去哪了。
他余光瞟见隔壁《围城》片场走出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女经纪人见到他的眼神像看见了一块香饽饽,语气都热情熟稔许多,立刻迎上去打招呼:“周助理,之前没和您联系……”
后面的事情他没再关注。
整座影视城的空气像是一池黏得能起泡的液体,浸得他透不过气,坐久了便开始冷汗涔涔。
他像小时候翻墙出校的坏学生,踩着地上咯吱咯吱响的落叶,把盒饭扔进垃圾桶之后兀自躲了个清闲。
刚过了饭点,路上没什么人。
来找日工的群演下戏各自领了盒饭,三三两两蹲在片场各处,匆忙扒拉着两菜一汤。
秦奂扫过他们,像是审视自己过去每一天的生活——满身沾着戏场带下的灰和泥,坐在街头坝子上,在浮着零星几片菜叶子的汤里努力捞肉沫,偶尔看到几个四五线明星,带着撑伞擦汗和递水的助理,前呼后喝,颐指气使。
保姆车带起的车尾气喷在群演们画着脏污的脸上,但是没有谁会在意——那些人捧着冷掉的盒饭,每张脸上都露出那种相似的、心驰神往的梦幻表情。
他们大口呼吸着,眼神近乎贪婪。
那就是红的味道,红的感觉吗。
秦奂自诩是个俗人,走上这条歪门邪道虽然不是出于本意,但他早在泥地里打滚,磋磨掉最后一点自尊心所剩的棱角之后,就没了那点心高气儿,只余下一口不伦不类的硬气,打断腿仍带着一点儿皮粘连着,不肯服输。
但他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好人,为达目的也不会挑拣手段——不然也不会和孙哥这种渣滓混在一块儿。
毕竟,谁不想红。谁没有做过一飞冲天,手捧奖杯前呼后拥的梦。
秦奂舔了下后槽牙,稍微有点犯烟瘾。
身上没带糖,他无意识搓了一下指尖,翻出兜里已经用得屏幕磨损的手机,在网上搜了搜宁策的名字。
意料之中,某科上有这位年轻大导专门的一页履历,上面列的奖项从第一页划到最后一页,满满当当,堪称年少有为的典范。
秦奂从头滑到了脚,眼神在底下的配图上停留了片刻。
那是一张红毯照,主人公并没有看向镜头,约莫是入场的时候娱记站在路諵凨边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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