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听起来像什么吗?”奥列弗夫人问,“像台电脑。知道吗?你在给自己编程序,他们是这么说的吧?我是指你成天不停地输入各种信息,等着看结果。”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波洛饶有兴趣地答道。“对呀,对呀,我还真像是台电脑,你输入信息—”
“要是你出来的结果是错的呢?”奥列弗夫人问。
“那不可能,”赫尔克里·波洛答道,“电脑不会出错的。”
“应该说不会,”奥列弗夫人说,“但有时事情出乎意料。比如说我上次的电费单子。我知道有句谚语说‘人都会犯错误’,一旦出现万一,电脑出的错恐怕比一般人都大,过来见见德雷克夫人吧。”
不必说,德雷克夫人是个人物,波洛心中暗想,她是个高挑个的俊俏女人,四十出头,微带灰白的金发,湛蓝的眼睛,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能干的气息。她安排组织的任何一次晚会无疑都会获得巨大的成功,客厅里摆好了咖啡和两盘甜饼干,正在静候他们的到来。
他看得出来,苹果林这所房子管理得相当棒,家具不错,地毯质量上乘,处处一尘不染,而且每一样值得注意的东西刹那间就已映人你的眼帘,根本无须细细地去搜寻。这一点可真出乎人的意料。窗帘及桌布之类的颜色都很好看,也很传统。若是有房客肯出高价钱,随时装饰一下就成,完全不必要搬走什么或者变换家具的摆设。
德雷克夫人跟奥利弗夫人和波洛寒暄了几句,波洛暗想她心中是不是非常恼火,却努力地克制住了,她作为一次社会活动的举办者,活动中却出现了谋杀之类的事情,不免叫她处境尴尬。然而,她的脸色几乎丝毫没有流露出来。波洛猜测,作为伍德利新村的呱呱叫的人物,弄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叫她非常难受。本不应该发生这种事的。在别人家里、落在别人头上还行。但是在一个由她安排、组织、出资为孩子们举办的晚会上,这类的事万万不该发生。她本该采取某种措施防患于未然。波洛甚至怀疑她心底是不是在竭力地寻找一个理由。
倒不是案件发生的理由,而是找出某个帮忙的人在某个方面不得力,因为安排的失误或者缺乏先见之明,没有料到会发生事情。
“波洛先生,”德雷克夫人说。她的声音十分动听,波洛暗想若是在一间小教室或者乡村礼堂里效果一定好极了,“您能来这儿真让我感到高兴。奥列弗夫人一直在说,在这次危难之中,您会给我们提供莫大的帮助。”
“请放心,夫人,我会尽力效劳。不过,通过亲身经历,您无疑地会意识到,这件事办起来会相当棘手。”
“棘手?”德雷克夫人说,“当然会很棘手,发生这样一件可怕的事似乎不可思议,完全不可思议。我想,”她补充道,“警察局也许知道吧?拉格伦警督在本地名声不错,我坚信这一点。不知他们会不会找来苏格兰场。似乎是说什么这个可怜的孩子之死在本地意义重大。不用我向您重复,波洛先生—毕竟您也跟我一样经常看报-各地农村都发生了多起孩子们的不幸事件。似乎发案频率越来越高了。精神不稳定的人在增加,然而母亲们家长们一般来说,都不像过去那样对孩子照顾得那么多了。孩子们放学后在漆黑的夜里独自回家,清早又独自上学。而孩子们呢,无论你警告他们多少遍。若是碰上一辆漂亮的小汽车,司机一旦表示愿意搭乘,他们就不假思索地上了,别人说什么他们都相信。我觉得像这样的话。谁又管得了呢。”
“可是夫人,这里发生的事就大不相同了。”
“噢,我懂—我懂,要不我怎么说不可思议呢。我至今还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德雷克夫人说,“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有条不紊。全是按计划来的,进展十分顺利。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私下里我认为是不是有不速之客。某个人走进屋里—在当时的情况下很容易做到—肯定是某个严重精神分裂的人,刚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放出来只是因为容不下他们(据我所知)。如今一直得给新病人腾地方,趴在窗户上谁都看得见里面是在为孩子们举办晚会,而这个可怜的家伙(要是真同情这种人便会这么称呼他们,我有时却无法可怜他们)不知怎么着就把这孩子骗定杀掉了,没法想象这种事后然会发生,可就是发生了。”
“也许您会指给我看是在哪里—”
“当然可以,不再来点咖啡吗?”
“谢谢。不用。”
德雷克夫人站起身说,“警察大概以为是在玩火中取栗的时候发生的,是在餐厅玩游戏的。”
她穿过大厅,开了餐厅的门,用手指着巨大的餐桌和深色天鹅绒的窗帘,那架势似乎是一个显赫家族的贵妇人在向一帮坐游览车来参观的人尽地主之谊。
“当时这里一片漆黑,当然啰,除了熊熊燃烧的一盘葡萄干。然后――”
她带着他们穿过大厅,她打开一间小屋的门,里面有些扶手椅、体育版画以及一些书架。
“这是书房,”德雷克夫人说道,声音有点颤抖,“水桶在这里。下面铺了一层塑料布,当然啰――”
奥列弗夫人没有陪他们进去,她站在外面大厅里。
“我不能进去,”她对波洛说,“给我的联想太多啦。”
“现在没什么好看的了,”德雷克夫人说,“我只是按照您的意思把您带来看看究竟是在哪儿。”
“我想。”波洛说,“当时一定有水――有大量的水。”
“桶里当然有水。”德雷克夫人说。
她看着波洛,似乎在想他是不是有点心不在焉。
“塑料布上肯定也有水,我的意思是,要是孩子的头被摁在水里,肯定会溅出许多水来。”
“嗯,对,玩咬苹果游戏的时候,桶里就加了一两次水。”
“是谁干的呢?他身上一定弄湿了。”
“对,对,我也这么想。”
“没有人特别注意到吗?”
“没有,没有,警督也问起同样的问题。要知道,到晚会结束时几乎每个人都弄得衣衫不整,满身湿透了,并且沾满了面粉。似乎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我是说警察们觉得没有有用的线索。”
“不,”波洛答道,“我觉得惟一的线索在于这孩子本身。我希望您告诉我您所了解的关于她的一切。”
“关于乔伊斯?”
德雷克夫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吃惊,似乎在她心目中乔伊斯早已退到很远很远的角落,突然有人提起她,德雷克夫人吓了一跳。
“受害人通常都很重要。”波洛说,“因为受害人往往是案件发生的原因之所在。”
“是吗?哦,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德雷克夫人回答道(显然她不明白),“我们回客厅谈好吗?”
“去那儿您再跟我说说乔伊斯的情况吧。”波洛说道。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