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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2页)

〃你有哈利在呢,〃画家难过地说。

〃哦,哈利!〃道连叫道,接着是一阵大笑。〃哈利把白天用于说不可信的事情,把夜晚用于做不可能的事情。这正是我想过的那种生活。但是如果我有了烦恼,我不会去找哈利。我还是会上你去的,巴兹尔。〃

〃你会再坐着让我画吗?〃〃不可能!〃

〃你的拒绝会毁了一个艺术家的生命,道连。谁都不可能碰上两桩理想的事情,碰上一桩的也很少。〃

〃我无法向你解释,巴兹尔。但是我再也不能摆姿势让你作画了。一幅画像有着某种致命的东西,有它自己的生命。我会过来跟你一起喝茶,那一样很愉快。〃

〃恐怕对你来说更愉快,〃画家遗憾地咕哝着。〃那么再见了。很遗憾你不让我看一看这幅画。但那也没有办法,我很理解你对它的感情。〃

巴兹尔离开房间的时候,道连·格雷暗自笑了起来。可怜的巴兹尔!他哪里知道真正的原因!说来也怪,他没有无奈地暴露自己的秘密,却反而几乎在无意中从朋友那里发现了秘密。那奇怪的表白对他有多大的启示呀!画家荒唐的阵发性妒忌、他狂热的虔诚、他的溢美之词、他奇怪的缄默……他现在统统明白了,并感到很难过。他觉得在他们点缀着浪漫的友情中,有一种悲剧性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揿了一下铃。他得不惜一切代价把画像藏起来,再也不能冒被人发现的危险了。他简直是疯啦,竟会让这幅匦留在一个哪一位朋友都可以进来的房间里,即便是留一小时。

第 十 章

仆人走进房间时,道连紧盯着他,心里想他是不是要偷看帘子后面的东西。但那人很规矩,光等着他的吩咐。道连点燃了一支香烟,走到镜子跟前,往里看了一眼。维克多的面容,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这很像是一个温和平静、奴性十足的面具,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但他想还是提防着点好。

他慢悠悠地告诉仆人,让他通知管家,他要见她,并要他去一趟画框店,叫他们马上派两个人过来。他似乎觉得仆人离开房间的时候眼睛往帘子的方向转了一下。要不,那不过是他的幻觉?

过了一会儿,利芙太太风风火火地进了书房,她身穿黑色丝绸衣服,起皱的手上戴着老式的线手套。道连向她要读书室的钥匙。老读书室吗,道连先生?〃她大声问道。〃哎呀,里面全是灰尘。

你进去前我得布置一下,把里面都收拾好了。现在可不宜看,先生。实在不行。〃

〃不需要收拾,利芙。我只要钥匙。〃

〃是,先生。你要是进去,身上会粘满蛛网的。哎呀,差不多已经五年没有打开过了,爵爷去世后就没有开过。〃

他一听见提到外祖父便吃了一惊。外祖父给他留下了可憎的记忆。〃那没有关系,〃他答道。〃我不过是要看一看这地方。把钥匙给我吧。〃

〃这是钥匙,先生〃老妇人说,用抖动着没有把握的手把钥匙圈查看了一遍。〃这是钥匙。我马上把它从圈上解下来。可是你不会想要住在那儿吧,先生?你这里多舒服。〃

〃不,不,〃他生气地叫道。〃谢谢,利芙。这就行了。〃

她又逗留了一会儿,唠唠叨叨地说了些家庭琐事。他叹了口气,告诉她,她认为该怎么整理就怎么去整理东西吧。她笑容满面地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以后,道连把钥匙放进口袋,扫视了一下房间。他的目光落在一块很大的紫色缎子盖布上;这块绣满金线的盖布,是一件十七世纪后期威尼斯的不朽之作,是他外祖父在博洛尼亚附近的一个修道院里发现的。不错,这块盖布可以用来包裹那件可怕的东西。它也许是一直用作遮盖死者的柩衣,现在要遮盖自身就蕴含着腐败的某件东西……这比死亡本身的腐败还要可怕……某种会引起恐怖却永远不会消亡的东西。蛆之于尸体就是罪孽之于画布上的形象。罪孽会毁掉画像的美,腐蚀掉它的韵致,玷污它,使它蒙羞。但是画像依然会存在下去,永远不灭。

他打了个哆嗦,一时间懊悔没有把自己要藏匿画像的真实原因告诉巴兹尔。否则,巴兹尔会帮助他抵御亨利勋爵的影响,以及来自他自身个性的更严重的毒害。巴兹尔对他的爱……因为这是真正的爱……并不包含不高尚的和非理性的东西。这不仅是对肉体美的爱慕,随感官的亢奋而来,因感官的疲惫而去,而是一种米开朗基罗、蒙田、温克尔曼,还有莎士比亚自己所感受的爱。是呀,巴兹尔本可以救他,但现在已经为时太晚了。往事常常可以抹掉,手段是悔恨、克制或遗忘。但未来却是难以避免的,他的欲望总要找到可怕的宣泄口,他的梦想总会使罪恶的阴影成为现实。

他取下了盖在床榻上的一大块紫金色织物,拿着它走到屏风背后。画布上的那张脸比以前更可恶了吗?他似乎觉得它没有变,但自己的厌恶之情加剧了。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红红的玫瑰色嘴唇,全在那儿。只不过表情变了,残忍得可怕。同他从画像中看到的呵斥和责难的表情相比较,巴兹尔因西比尔·文而对他的责备要轻得多……那么轻描淡写,那么微不足道!他自己的灵魂从画布上直视着他,召唤他接受审判。他脸上掠过一个痛苦的表情。他把那块华丽的柩衣扔到了画像上。这时敲门声响了,仆人走进门来,他走了出去。

〃那些人到了,先生。〃

他觉得必须立即摆脱掉这个仆人,绝不能让他知道画像要搬到哪里去。他身上有_二种狡猾,还有一双深沉阴险的眼睛。道连在写字台旁坐下,给亨利勋爵草草写了一个条子,请他送些书来,还提醒他晚上八点一刻碰头。

〃等候回复,〃他说着把条子交给仆人,〃把那些人带进来。〃

大约两三分钟后,敲门声又响了。南奥德莱街有名的画框匠哈伯德先生亲自上门来了,还带了一个有些粗里粗气的年轻人。哈伯德先生是个小个子男人,脸色红润、长着红色络腮胡子。他老是跟大多一向穷愁潦倒的艺术家打交道,这大大培养了他对艺术的爱好。他一般从不离店,只是等着别人上门来。但他总是偏爱道连,把他当作例外。道连身上有一种使谁都着迷的东西,甚至连看他一眼也是一种享受。

〃我能帮什么忙吗,格雷先生?〃他说,一面搓着长满黑斑的肥胖的双手。〃我想还是有幸亲自上门来好。我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画框,先生。是一次大减价时买到的。属于古佛罗伦萨画派。我想是从凡特黑尔街弄来的货。非常适合宗教题材的画,格雷先生。〃

〃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让你亲自过来了,哈伯德先生。尽管我现在并不热衷于宗教艺术,我一定会来看看这画框……但今天只要你们替我把一幅画搬到顶楼上去就行了。画相当重,所以我想问你要两个人来帮忙。〃

〃一点都不麻烦,格雷先生。我很高兴能为你效劳。是哪一件艺术品,先生?〃

〃这件,〃道连回答,一面把屏风移开。〃你们能把盖布和别的统统原封不动地搬走吗?我不想在上楼的时候让它给划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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