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吼。
沈浩澄刚想要走,听见这个声音又怔住了。
真是一把好嗓子。
哪怕生着气,仍旧清跃激扬,带点儿银铃婉转的意思,属于非常特别的男音,很像当年的……
沈浩澄阻止自己往下面想。
过去已经过去,不该留恋。况且那人烟酒太甚,过了三十岁就没有这把好嗓子了。
“怎么能不管你?”不远处的父子俩个还在纠缠,“大过年的从家里搬出来,你也太任性了。都不管管我们怎么想吗?你瞅你这态度,怎么说我也是你爸,啥事儿不能商量……”
面包店出来了人,沈浩澄记起自己的初衷,又抬腿走,不再留意两个陌生人的撕扯。
人心八卦,窥探却不太好。
能撕扯总不太坏。
人生最怕活干巴了。
买了不少面包,沈浩澄把它们寄存在旁边生活超市的寄存处,进去挑了不少蔬菜副食,分了两个袋子装着,出来拿好面包回到车上。
不过半个小时,干道上的瘀滞就明显改善了。
沈浩澄开着车拐回干道上去,随着车河缓缓前进,他尽量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认真盘算着家里还缺什么东西,想趁过年之前都补齐了。
眼睛随便朝旁扫视,突然发现路边的绿化带里蹲着个人,看服饰就是刚才被父亲追赶的小子,此刻独自蹲在冬季枝叶凋零的绿化带里,身体团成团子,脑袋狠狠扎进双腿之间。
似乎烦躁得不成。
也似乎是跑过来的,特地藏着。
车不能停,沈浩澄饶有兴致地瞄着人,转瞬之间便离远了,心里好笑地想:这小子是个犟种,跑这么老远来蹲着,躲爹。
挺好玩的。
自己就没这么任性的阶段,要是能有该多好啊!
佳节易过,眨眼年假就结束了。
“老沈!”王勤风的脸有些水肿,一大早上就不精神,懒洋洋地和沈浩澄打招呼。
这日大年初八,律所已经上了两天班了。
“晚上干啥坏事了?”一八五的沈浩澄按合电梯,故意开玩笑说,“睡眠这么不足?”
“看了个午夜场,”王勤风蔫吧啦唧,“流浪地球!都说好,又过年又有活,也腾不出个正经工夫,只能牺牲睡眠时间。真是老了,这就缓不过来,以前连熬几个通宵不当个事儿!”
沈浩澄不接老了的话,只呵呵笑,“观感怎么样?”
“行!”王勤风客观地说,“能算良心之作。就是离咱们这些桌上整天摆着案子的家伙有点儿远。”
沈浩澄又笑笑,没有吭声。
事务所楼层很高,一时到不了,王勤风顺口反问,“你不是看过了吗?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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