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就明白了。
楚歇在暗示他利用这块玉牌断了忽敕尔的粮草后路。
他这哪里是去谈判的,分明是谈判不成就做好了阴对方一手的打算。
许纯牧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此计不成,只怕是楚歇落在那北匈人手里顷刻就要没了性命。
他为什么可以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许纯牧始终不明白。
握紧了手中的玉牌,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形图,开始猜测北匈人设置粮草的地点。
此击必须一次就成,再兵分两路救趁乱救出楚歇。
只要能断了粮草路,忽敕尔这一仗就打不长,耗不起。只能往后退到第二道南山天险外守军。
届时便可大大地松一口气。
***
营帐外篝火熊熊,杀鸡宰羊烹牛,珍馐美味一应俱全。忽敕尔更一连喝了好几口酒,他酒量大,喝了只觉得更意气风发了,映着灼灼的火光打量着楚歇的脸。
这张皮相,真是见了鬼的好看。
三分清贵,七分昳丽。
十分绝色。
就算是不看他的脾气秉性,单单地养着这么个皮相,也是够让人心满意足了。
楚歇不吃这些油腻的,拿着竹筒打了一碗茶水坐在篝火旁喝。
一个人静坐在角落里,透着和北匈人格格不入一般的斯文。
忽敕尔像是觉得哪里不满意了,拉着楚歇进了营帐,顿时周围传来几声欢呼口哨声‘王,还没拜天地没喝合衾酒呢’‘不能这么快’‘大魏人最是讲规矩的’。
楚歇倒是不觉得忽敕尔是个如此急色之人——他知道这个人,越是胜券在握越是小心谨慎。
反倒是被逼急了容易暴躁。
果然,忽敕尔给他扔来一套北匈的服饰,又召了两个医女过来服饰着他换衣服。
楚歇不想穿那些蛮子似的衣服,可他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忽敕尔冷冷一句:“楚歇,从此往后你就是北匈的。自然不能再穿这身魏人的衣服。”
“……”
行吧。
楚歇慢吞吞地换了衣服,见起裸背的时候才看清他背上层层叠叠的纱布裹着药草,眼前人看着弱不禁风却孤高非常,那藏在衣裳里的竟是一副重伤的身躯。医女都愣了,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默默地退了出去禀报。
另一个用不大标准的大魏话问:“要替您换药吗。”
大可不必。
“不用。”
刚刚将里层的衣物穿好,那忽敕尔立刻掀了帘帐进来,二话不说拉住他的衣领一扯,楚歇一声惊呼,便见到半边肩胛都露了出来,隐隐可见窥见背后被包裹尚未愈合的伤处。
忽敕尔一惊,顿时问:“他们竟对你重刑?”
楚歇默不作声地将衣领拉上,想一想该怎么应对。
“就这样你还替他们和谈?楚歇,你脑子是被马尥过吗。”
想再看一眼,又知道眼前人肯定是不肯的,只能先将人屏退左右,帘帐一放下楚歇立刻出声,“不准掩门。”
“怎么,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鼻嗤一声,“我要做什么,掩不掩门你都逃不掉。”
话说得狠,还是小心地扳过他的身子,想要解开他的衣衫看一眼他身后的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入眼却是楚歇长发披落,穿着北匈有些粗犷英气的服饰,艳丽的狐皮毡帽缀着几颗素白的珠子,点在眉心如同一颗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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