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宏立刻调转矛头,道:“虞小姐,我知道你和余颂是好友。那你也不能不讲道理。余颂联合外人污蔑我姨夫,根本就是公报私仇,说难听点,这就是欺师灭祖的事情。你难道还要偏袒他吗?”
虞诗音翻了个白眼,道:“别来春秋笔法,你不就是说安思雨告了周思邈的事吗?我知道啊,那是他活该,他把两个学生逼到跳楼,一个死了一个残了,告他不是应该的。”
“这完全就是污蔑,那是学生的心理素质太差,和我姨夫没关系。”
“又不是你说了算,上法庭自然有结果。”
“就算你说的有一点道理,可是在没有出结果前,余颂竟然把许多内幕告诉个外人,偏帮着要我们整个圈子难堪,以后还有谁愿意相信我们?还是有谁愿意让孩子学习古典乐?我姨夫这几十年的心血都要被毁了。”
“是我说的。是我告诉安思雨的,到时候我甚至能去当证人,这件事和余颂无关,她不知道。”虞诗音淡淡道:“如果周思邈没问题,那皆大欢喜。要是有问题,藏着掖着不公开,有一天藏不住了,大众会怎么想我们?把古典乐圈子当成贼窝还是疯人院。连纽约爱乐都经得起查,难道你一个辅导班都不敢吗?”
姜宏一脸痛心疾首道:“虞小姐啊,你是有天赋的人,不要被余颂拖下水,毁了你的事业啊。”
“我做事还用你来教,你以为你是谁啊,说得好像周思邈是什么好东西。他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吗?亲儿子的死活都不管。”
“你怎么也串通起来污蔑我姨夫,我姨夫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但是他一直很怀念我表哥,你这么说简直侮辱我们全家人。我需要你立刻道歉。”
“长得像个鬼,说得倒好听。”虞诗音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道:“那你来解释一下这个吧?”
录音里有一段杂音,余颂起先不明所以,却很快认出安思雨的声音,他道:“你有空去给你儿子扫扫墓吧。”紧接着是周思邈道:“扫什么扫?他死得很好,在艺术生涯最光辉的时候死了,现在大家都怀念他。”
“他一个人死在外面,最后一年你甚至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你还很骄傲吗?”连安思雨的声音都听起来很沉痛。
周思邈却依旧平淡道:“在他不能弹琴的时候,他对我来说就和死人没差别了。我为什么要去看一具尸体?”
录音播完,现场一时间鸦雀无声,姜宏也无从辩解,只能喃喃道:“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余颂怒极反笑,道:“他是你姨夫,你一直很尊敬他,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可能是误会,我姨夫挺在意表哥的,这录音可能是剪辑过的。”
“我问你有没有这么想过?是还是不是?”
余颂上前,逼视着姜宏。局面陡然逆转。先前姜宏的怒气大半是装出来的,一种博取同情的表演。可余颂是真的动怒了,像是蓝色的火温度最高,她隐忍着的怒气,几乎带着地动山摇的势头。她道:“我让你说话!你说啊!你是不是在周修达成名时嫉妒他,在他得病后轻视他,完全不顾亲情,巴不得他立刻去死?
依旧是漫长的死寂,姜宏莫名心虚,竟沉默着把头一低。余颂怒目而视,道:“我明白了,你就是这么想的。周修达在天上看着,姜宏。我与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赛场上见。别输得太难看。”她把姜宏送的那幅字一撕两半,直接甩到他脸上。
余颂向来以秉性和顺出名,这样当众暴怒实属骇人。她拉着虞诗音就摔门而去,现场倒也无一人敢拦。
回去的路上,余颂默默垂泪,虞诗音安慰她道:“别为这种混蛋难过,姜宏说话都是放屁,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是难过这个,那个录音笔我见过一次。你去往前面翻,还有一段周老师以前的录音。他后悔了,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好结局,那是不是之前所有的牺牲和努力都白费?这算什么呢?”
虞诗音轻轻揽着她,眉眼间时不常有的沉稳,道:“痛苦也好,幸福也罢,既然是自己选的路,就要走下去。有时候看着是条死路,其实只是没走到尽头。这一行就是能力说话,你别在乎其他的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准备比赛曲目。你要是在范·克莱本奖上得个名次,就能破记录。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会有一群人支持你。先要赢,然后就能一直赢。”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谢谢了。”余颂叹了口气,道:“为什么安思雨这次会找你啊?”其实是明知故问。无非是亲疏有别,他找余颂帮忙,她必然不会同意,最后又是争吵收场。到时候真要出庭,想必在圈内的影响也不好。她想顺着这个话头,隐晦暗示安思雨和自己的关系。
可虞诗音却兴冲冲道:“谁知道呢?他主动来找我,也没和你说。他应该是喜欢我吧。”
余颂一时愣住,欲言又止,只得扭头望着窗外的风景疾驰而去。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姜宏对外人向来大方。谁家出了点小事,他不是仗义地去帮忙?光是找工作的大学生,他都已经给三四个人开过后门。谁家逢年过节,他没有送去礼物?礼轻,但是情意重,他是在每份礼物上都特意放了贺卡,署了名。这几年间编织成的密密麻麻的关系网,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在官司开始前,他就做足准备要先打赢舆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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