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鸿心里把太子翻来覆去骂了百八十遍,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也不知是躁的还是热的,额发都湿透了,脖颈上全是黏腻腻的汗,满床的被子都被他踢得皱巴巴的。
过了好一会儿,长宁闷哼一声,消停了,趴在谢燕鸿身上,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谢燕鸿拼命将他推开,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起来,裤裆里湿漉漉的,难受极了。
这回是完全清醒了,谢燕鸿悄悄打开门,探头出去看了看,外头仿佛已经散席了,静悄悄的。逮住来往伺候的小丫头,问了颜澄的去向。知道前头散席了,颜澄已经被家里人接回去,谢燕鸿便放心了。
他摸出几个钱来,让小丫头使人帮忙去雇车,又叫来几个人,将醉死过去的长宁也扔到车上,一路颠簸着回了侯府。
侯府还给他留着门,但他这么晚归,第二天肯定会被爹娘知道,到那时候又有一顿折腾,谢燕鸿想着就头疼。他指使下人,把长宁扔回他自己的房间去。谢燕鸿总觉得心虚,换下来的脏裤子也不好意思让人去洗,直接扔进澡桶里,湿得看不出来了才罢休。
翌日宿醉,谢燕鸿起床的时候头痛欲裂,忙吩咐人去煮醒酒汤,一推开房门,就见到长宁黑着脸坐在廊下。
谢燕鸿热气上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干、干嘛。。。。。。”
长宁站起来,眉头皱成川字,问道:“我喝了什么?怎么头疼成这样?”
谢燕鸿被他问得张口结舌,半天才怒道:“你自己喝的!不会喝酒还喝,醉了发酒疯,还恶人先告状!”
长宁被他吼得一愣,他以前喝过酒,关外的葡萄酒、马奶酒,又烈又醇,他只敢喝两口。昨天那样甜丝丝的,软绵绵的,竟也是酒吗?他抱着疼得要裂开似的脑袋,转身回房了,留下谢燕鸿原地,又羞又恼。
因着宿醉,长宁竟在房里窝了一日不曾出来,从不喝酒的人,醉起来后劲极强。
谢燕鸿试探了几句,见他似乎完全不记得那日的荒唐事,也就不再提起了,权当是酒后糊涂。过了几日,颜澄又给他发帖子请他,他也怕再有上回的事,先推了,回话过去道,等过一阵再说。
进了七月,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圣人又罢朝了,说是老毛病又犯了,身子不舒服,朝中上下的事情,都尽数交给太子打理,七月里宫中是要摆宴席的,为了显示圣人身子没有大碍,宫宴还是一如既往地办,甚至办得比往日还要隆重。
谢韬已经好几年没有出席过了,今年也破天荒地要去。
谢韬与谢月鹭同乘一车,谢燕鸿与长宁同乘一车,时近七夕,车马盈路,锦绣满街。谢燕鸿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小儿手捧含苞欲放的荷花,沿街叫卖,还有人将荷花扎成双头莲的模样,图个好意头,满街都是幽幽荷香。
宫里规矩严,长宁是不能去的,他只不过随车,在车里等候。
谢燕鸿摸了几个铜钱,让跟车跑的六安买来几捧荷花,分一些送回家去给母亲和嫂嫂,另一些放在车里。荷花苞饱胀得像是马上要破裂似的,上还有晶莹的水珠,娇艳欲滴。
长宁似是没见过,伸出手去点了点花苞的尖尖。
这几日,谢燕鸿见了他总有些尴尬,但长宁向来都是那副木头模样,谢燕鸿也就慢慢地自在起来了。
他想起长宁似乎是很喜欢花,别人抛给他的那朵山茶,他拿白瓷碗装满清水,花就这样浮在上头,竟也养了几日。
谢燕鸿将微微绽开的荷花凑到长宁鼻端,长宁凑过去闻。他眼眸低垂,鼻尖埋入花苞中。鼻梁直挺,上面还有个小小的驼峰,五官线条硬朗,花苞却柔软馨香,至柔至刚。
谢燕鸿撇开目光,将花收回来,随手放在一边。
车速慢下来了,他再撩开车帘,车旁已经没有行人了,前头便是宣德门,金钉朱漆,雕梁画栋,镌镂龙凤,朱栏彩槛,禁军佩刀分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车驾将停,一应人等都得下车了。
想着要让长宁瞧瞧热闹,谢燕鸿又把车帘撩开些,让开一些让他看。
“进了宣德门就是大内,你瞧——”
谢燕鸿一回头却被吓了一跳,长宁面如金纸,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眉头紧皱,眼神失去焦距,仿佛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谢燕鸿忙放下车帘,急急问他:“怎么了?!”
长宁闭上眼,嘴唇翕动,谢燕鸿把耳朵凑到他唇边,听见他用气声说道:“头疼。。。。。。”
这是怎么了?宿醉能醉这么多日?
谢燕鸿正要叫人,却见长宁似是头疼难耐,弯腰蜷起来,手抱住脑袋,要把脑袋往车壁上撞,吓得谢燕鸿手脚并用爬过去,抱住他的脑袋。
六安敲了敲车门,说道:“二爷,该下车了。”
长宁力气大,谢燕鸿几乎抱不住他,急得脑袋出汗,他叫道:“喊个大夫来!”
作者有话说:
床上打个架而已,应该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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