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程庭朗动作再潇洒,决心再强烈,可出了门就被十几个彪形大汉围住,他也不可能背生双翼带着甄素泠逃之夭夭。
花嬷嬷扭着水桶腰,捏着个帕子甩来甩去,不紧不慢地追出来,斜眼瞧着搂抱在一块的两人,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爷,就算您再喜欢咱们倾城,也不能强抢清白姑娘吧?”
她顿了顿,接着慢悠悠地说到,“这样的绝色,别说是男人,就算是老身见了也不由得心喜,不过嘛,这各行各业里都有自己的规矩……”话说到这里,在话尾故意伸个钩子,不往下说了。
程庭朗听完,果真上当,扭过头看着花坊的老鸨,“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先将我放下来。”甄素泠伏在他怀中,在花嬷嬷开口前小声道。
大庭广众的,一直被个男子抱着,成何体统?而且看这架势,今天多半是走不了了。
然而甄素泠心里并不失落。知道自己在彩绣坊之后,程庭朗安心的同时,一定会用尽各种办法将她救出去,关于这点,她从未怀疑过。
倒是程庭朗听她这么说才反应过来般,双颊立时如火烧,动作也颇有些手足无措,讷讷应了句好后,一言不发地放下了怀中依偎的美人。等两人分开,又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在甄素泠前面,替她挡住寒风,避免体弱的甄素泠吹了风之后着凉。
烟阳城在天子脚下,敢在这里开花坊,还开的客源达三江,要说花嬷嬷背后没有任何靠山,自然不可能,面对程庭朗的诘问,她的回复充满了四两拨千斤的意味。
“今儿也是为爷高兴才专门请出彩绣坊压箱底的宝贝,如今,宝贝也赏过了……”
见程庭朗面带不满,花嬷嬷口风一转,“当然,若爷还没尽兴,我再替爷挑几个水灵的雏儿一起来伺候,保管叫爷高兴。”
程庭朗岂肯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善罢甘休,他深深地看了甄素泠一眼,沉声道,“我就要她。”
顿了顿,复又昂起头自傲道,“嬷嬷既然见识老辣,应当知道我是谁吧?”
当然知道。
巨富程家的公子哥,金银窝里长大的商贾之子,花嬷嬷怎么会不知道?
虽说士农工商,商排最末,文人雅士也都觉得阿堵物脏臭,对肆意敛财的商人没什么好感,可要是想过得奢靡顺心,谁能真正不爱金银二物?
程家是皇商,生意遍布天下,远到海上贸易运回的波斯舞娘,近到宫廷织造局里的蜀锦织造,甚至开在富庶江南日进斗金的四大赌坊,其间种种,都有程家的手笔参与。
关于程家到底有多少金银财宝,据说就算奢靡成性,挥金如土的人,挥霍起程家家产来,几辈子也不一定能花得完,程家具体银两的数量,是一个多到令人咋舌的数字。
所以在花嬷嬷眼里,程庭朗不亚于一座闪闪发光的小金山,一定得把他伺候好,伺候舒服了,这样才能狠狠叼下一口肉来。
然而一味地讨好也不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皮|肉生意,可以说将分寸拿捏一丝不错,最明白怎么对男人,尤其是已经坠入情网的男人使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至于目中无人的公子哥对甄素泠的感情能保持多长时间,这就不关花嬷嬷的事了。她只需将货物待价而沽,在甄素泠最贵的时候高价售出,然后大赚一笔就行。
而货物将来的处境好不好,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花嬷嬷的态度也越发和蔼,之前因程庭朗疑似砸场子的行为所导致的心情不虞,都如春风化雪般,消逝无痕了。
见程庭朗一脸傲气的逼问自己,花嬷嬷抿着嘴笑了笑,语气亲善,“老奴当然知道爷的身份,程公子年纪小小,志气却不小,本来美人配公子,是再相称不过,可实不相瞒,这倾城她还未正式出坊,所以您现在要带她走,这……”她脸上现出一丝为难,轻声细语道,“……这于理不合。”
程庭朗听罢,全然不当回事,大手一挥,有些不耐道,“没出坊更好,多少价你才肯放人?”他略微思索,问道,“五千两黄金,够不够?”
五千两黄金!
程家果然有钱得很,花嬷嬷心脏顿时一阵狂跳,流音的初|夜也才将将拍了一千两黄金,光是这,她就被众人艳羡了大半个月,是坊里当之无愧的花魁,不过现在……花嬷嬷心中暗喜的同时也在琢磨,说不得流音会成为彩绣坊有史以来,新鲜期最短的花魁了。
程庭朗的开价让花嬷嬷眼里精光频闪,嘴巴却还是犹如紧闭的蚌壳,不肯轻易松口,“爷见谅,花坊的规矩不能破。”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最稳重的渔翁,绝不会因三尺来长的小鱼而动心收钩。
“你!五千两你还不肯松口?”见花嬷嬷软硬不吃,面对五千两黄金的天价仍旧不肯点头,程庭朗不免有些恼怒起来。
花嬷嬷不言。
憋闷了一会,公子哥看了一眼垂着头的美人,还是割舍不下,只好不情不愿地妥协道,“好,那你开口罢,你说多少钱,我答应便是。”
竟是将屠刀主动递到了屠夫手中。
可花嬷嬷弓着身子,姿势不动如山,嘴里仍重复着那一句,“爷见谅,花坊的规矩不能破。”
两方僵持不下,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程庭朗碰了一鼻子灰,内心恼怒。体现在面上,就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疾步向外走去,似乎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走两步,忽听一个柔声唤道,“贵客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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