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平不会再有别人。
萱萱笑道:“我曾听闻一句话,从前觉得不尽其然,但现在想来却也有几分道理,一个人却是竭力证明自己不缺什么,那个人实际上一定非常缺什么,此话你觉得听着有没有道理?”
宋一血愣住,竟是没料到萱萱非但不对自己百般说好话,反而如此奚落自己,他本就不善言辞,同血刀老祖在一起那些年亦只有每日里烧柴做饭的时候才会跟血刀老祖说上几句话,故此给人感觉难以接触,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而今听萱萱这么一说,宋一血自是愣住之后一声冷哼。
“随你怎么说都好,你想利用我去做你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想为你清除接下来的道路,我宋一血虽不喜说话,却也不代表我傻,一旦跟你出了手,此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听宋一血如此一说,萱萱心中那点原本不确定的猜测也忽然成了事实,不过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故此也不惊慌,只是再度笑道:“一旦出了手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哪里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宋一血冷冷道:“那你还来游说我要拖我下水?”
萱萱并不直接回答这问题,道:“宋一血,从我进门开始便一直在观察你,人说事出无常必有妖,我可极少见你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按照以往你的性子,定是话都不愿意与我多说几句的,只会冷冷将我打走,可眼下你说了这么多话,若说你是真不想杀九重天的人泄了心中这口气,莫说是我,恐怕就是你师弟也不会相信,6师兄,你说是不是?”
6一平年纪并不比萱萱大多少,原本在一旁旁听,见萱萱如此冰山美人主动登门本就高兴,听她道明来意之后更是心中欢喜,只因自家这位师兄的性子虽说高冷,不愿与人过多接触,可对于自己这个师弟却是无话不说,也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过倘若天刀门就此事不作任何反抗,就认了这口气的话,怕是将来在武林同道面前脸上也无光,宋一血可以不在乎天刀门的声誉,6一平甚至相信哪怕此刻天刀门灰飞烟灭宋一血都未必会皱一下眉头,可宋一血却不得不考虑自家爹爹笑里藏刀的脸面,即便自己不止一次跟自己这位饱受同门冷眼的师兄提过,他对自己照顾已经足够对得起爹爹救他性命的恩情。
眼下二人既同有心意对九重天的这帮人出手,此时不联手,更待何时?
6一平欢喜道:“仙子说的不错,我师兄正……”
他正要替宋一血表态时候忽听得宋一血一声冷哼。
“师弟……”
6一平再也说不出来话半个字。
见此情形,萱萱只得收敛了笑意满是不屑。
“枉你宋一血被称为天刀门第三代弟子当中魁,没想到竟是如此胆小怕事,还说什么杀了血刀老祖,依我看这件事情恐怕多半也是吹嘘出来的,血刀老祖这等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你都不怕,区区几个小鱼小虾就将你吓成了这幅模样?可笑至极。”
宋一血淡淡道:“你知道激将法对我没有作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先回去,洞府之中仅我与师弟二人,多呆恐有不便。”
萱萱冷声道:“不需要你撵人,我自己会走。”
待到萱萱离开之后,6一平才开了口,开口便是一阵不解。
“师兄,为何不同意?”
宋一血道:“让天刀门丢脸的玉面郎君已经死了。”
6一平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玉面郎君定是受了人的指使,我天刀门与他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他也不需要如此让天刀门难堪,难道师兄你就如此咽得下这口气?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宋一血道:“他们一定说我胆小如鼠,没有我师父,也就是你爹的半分豪气,只会事之后躲起来不见人,企图做个缩头乌龟,将天刀门的脸都丢尽了。”
“师兄……你……你……”
6一平满是惊讶。
“莫非你全部听到了?”
宋一血道:“这些事情用鼻子想都能想出来,师弟你是否也觉得是如此?”
6一平哪里料到宋一血竟会如此淡定,淡定到让人根本就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立马道:“没有,绝对没有,倘若师兄你真是如此一个人,便不会在小时候我被同门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替我挨了那么多拳头了,说起来,我记得师兄你断的两根肋骨到现在都未痊愈,一直都在胸口呢,每逢寒冬腊月都会旧疾复,痛苦无比,这些年,我一直看在眼里的,只是从没说出来。”
宋一平双眼露出罕见的温柔之色。
“你……竟还记得吗?那你可知道为何师兄这些年都不去医治它?”
6一平不解,问道“为何?”
宋一血道:“因为我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咱们两兄弟这些年在天刀门过的有多不容易,历经折磨活下来只为等到云开见月明,绝对不是为了一个死。”
6一平道:“师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宋一血心道我若说了实话,定伤了师弟的心,事实就是并非不想向九重天那帮子明里暗里使坏的人报仇,非但想,反而恨不得挫骨扬灰,可那终归只是年少时候的轻狂,历经多重劫难,在血刀老祖那里除了学到了无上刀法之外,学到的更为难能可贵的东西只有一个字,忍。
唯有能忍的人才是能笑到最厚的人,倘若今日答应了魔女,自己孤身一人还好,一把杀人刀在手,倒也果然不怕,可师弟6一平武功天分一般,又因少时常受冷眼,入门也晚,至今武功平平,一旦自己身份被识破,等待他的定将是灭顶之灾。
宋一血也并非喜欢悲风伤月之人,许多话也不会从嘴里说出来,即便心中关怀万千,落到最后也只剩下一句话。
“师弟,别去招惹那个女人,得罪了九重天,只要我们忍了过去,将来有的是报仇机会,招惹到了那个女人,才是真给我们天刀门带来灭顶之灾。”
6一平正在愤愤不平头上,又哪里听的懂宋一血这等“高深莫测”的谐语?只是年轻气盛,不愿咽下了心中这口恶气,斩钉截铁道:“师兄,别的事情我都可依你,只是这件事情我却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更见不惯旁人暗中戳你脊梁骨,他们辱我可以,却是辱不得师兄你,我虽本事有限,可未必就不能跟他们斗上一斗,哪怕是挨了一顿揍别人也不会说我天刀门只是一群缩头乌龟。师兄你不需要管我,由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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