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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第1页)

”休璟惧甚,即拜之。僧曰:“某无他术,但奉一计耳,愿听之。”休璟曰:“幸吾师教焉。”僧曰:“且天下郡守,非相国命之乎?”曰:“然。”僧曰:“相国当于卑冗官中,访一孤寒家贫有才干者,使为曹州刺史。其深感相国恩,而可以指踪也。既得之,愿以报某。”休璟且喜且谢,遂访于亲友。张君者,家甚贫,为京卑官。即日拜赞善大夫,又旬日,用为曹州刺史。既而召僧谓曰:“已从师之计,得张某矣。然则可教乎?”僧曰:“张君赴郡之时,当令求二犬,高数尺而神俊者。”休璟唯之。已而张君荷唐公特达之恩,然莫喻其旨,及将赴郡,告辞于休璟,既而谢之曰:“某名迹幽昧,才识疏浅。相国拔此沈滞,牧守大郡,由担石之储,获二千石之禄。自涸辙而泛东溟,出穷谷而陟层霄,德固厚矣,然而感恩之外,窃所忧惕者,未知相国之旨何哉?”休璟曰:“用君之才耳,非他也。然常闻贵郡多善犬,愿得神俊非常者二焉。”张君曰:“谨奉教。”既至郡,数日,乃悉召郡吏,告之曰:“吾受丞相唐公深恩,拔于不次,得守大郡。今唐公求二良犬,可致之乎?”有一吏前曰:“某家育一犬,质状异常,愿献之。”张大喜,即献焉。既至,其犬高数尺而肥,其臆广尺余,神俊异常,而又驯扰。张君曰:“相国所求者二也,如何?”吏白曰:“郡内唯有此,他皆常也。然郡南十里某村某民家,其亦有一焉。民极惜之,非君侯亲往,不可取之。”张君即命驾,赍厚值而访之,果得焉。其状与吏所献者无异,而神彩过之。张君甚喜,即召亲吏,以二犬献休璟。休璟大悦,且奇其状,以为未常见。遂召僧视之,僧曰:“善育之,脱相君之祸者,二犬耳。”后旬日,其僧又至,谓休璟曰:“事在今夕,愿相君严为之备。”休璟即留僧宿。

是夜,休璟坐于堂之前轩,命左右十余人,执弧矢立于榻之隅。其僧与休璟共处一榻。至夜分,僧笑曰:“相君之祸免矣,可以就寝。”休璟大喜,且谢之,遂撤左右,与僧寝焉。迨晓,僧呼休璟曰:“可起矣。”休璟即起,谓僧曰:“祸诚免矣,然二犬安所用乎?”僧曰:“俱往观焉。”乃与休璟偕寻其迹,至后园中,见一人仆地而卒矣,视其颈有血,盖为物噬者。又见二犬在大木下,仰视之,见一人袒而匿其上。休璟惊且诘曰:“汝为谁?”其人泣而指死者曰:“某与彼,俱贼也。昨夕偕来,且将致害相国。盖遇此二犬,环而且吠,彼遂为噬而死。某惧,因匿身于此,伺其他去,将逃焉。迨晓终不去,今即甘死于是矣。”

休璟即召左右,令缚之。曰:“此罪固当死,然非其心也,盖受制于人耳。愿释之。”休璟命解缚,其贼拜泣而去。休璟谢其僧曰:“赖吾师,不然,死于二人之手。”僧曰:“此盖相国之福也,岂所能为哉?”休璟有表弟卢轸,在荆门,有术士告之:“君将有灾戾,当求一善禳厌者为,庶可矣。”轸素知其僧,因致书于休璟,请求之。僧即以书付休璟曰:“事在其中耳。”及书达荆州,而轸已卒。其家开视其书,徒见一幅之纸,并无有文字焉。休璟益奇之。后数年,其僧遁去,竟不知其所适。(出《宣室记》)

唐中宗在位时,唐休璟为宰相。他有个僧人,说什么事情多数能言中,擅长于降服鬼魔贼盗的方术。休璟对他很敬重。一天。僧人来对休璟说:“相国将要遭受大灾祸,而且就在不远的数月之内。然而可以驱除。”休璟非常恐慌,于是求他相救。僧人说:“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献你一条计策而已,请你按计而行。”休璟忙道:“全仗师父教诲!”僧人说:“如今天下的郡守,不都是相国任命的吗?”“是的。”“相国应当在那些小官里面,访求一个无依无靠、家境贫寒、又有才干的人,让他作曹州刺史。他一定深感相国的恩德,于是就可以指示他办什么事情。等你找到这个人后,请来告诉我。”休璟又高兴又表示感谢,于是遍访各位亲友,终于打听到一个姓张的,家境十分贫寒,现正在京城充任小官吏。当天就拜他为赞善大夫。又过了十天。便任命他为曹州刺史。然后召见门僧对他说:“我已遵从师父之计,找到一个姓张的了。下一步该怎么办,你可以教给我吗?”门僧说:“张君到曹州郡赴任的时候,应当叫他弄到两只狗,要有几尺高而且是矫健凶猛的。”休璟点头应允。事后,张君蒙受相国特意提拔之恩,却又不明白他的用意,等到要去赴任的时候,便向休璟辞行,同时致谢道:“我的名声和身分低微,不为人知,才识又十分粗浅。相国把我从默默无闻中提拔起来,让我为大郡之守,由石米之俸而得二千石之禄。这等于涸辙之鱼游进了东海,出穷谷而登云霄,相国的恩德实在太深厚了。然而感恩之外,我所忧虑与担心的是,不知相国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休璟道:“为了发挥你的才干而已,别无他意。然而常常听说贵郡有许多良犬,我想要弄到两只骄健凶猛不同于平常的。”张君说:“一定遵嘱照办!”他到曹州郡后,过了几天,便召集全郡的差吏,对他们说:“我受唐丞相深厚的恩德,从不知名的位置提拔了上来,作了大郡的太守。如今唐相国跟我要两只良犬,能弄到吗?”有个差吏说:“我家里养了一只狗,品种、长相跟普通狗不同,愿意献出来。”张君非常高兴,他便把狗献出来了。狗被送到后,只见它有几尺高而且很肥壮,胸脯有一尺多宽,神俊非凡,而且很有训练。张君说:“相国跟我要的是两只,那一只怎么办呢?”差吏告诉他说:“郡城里面只有这一只,其他的都是普通狗。但在郡城南面十里处有个村庄的一户人家,也有这么一只。那家人特别爱惜那只狗,除非老爷亲自去,否则是要不来的。”张君立即命令备车,带着很多东西去访问那户人家,终于弄到了那只狗。这只狗的形状与差使所献的那只没有两样,但神采超过那只。张君非常满意,立即派一位亲近差使把两只狗献给了休璟。休璟十分高兴,并且惊奇于这两只狗的形状,认为是轻易看不到的,于是召来门僧观看。门僧说:“要好好地养着它们,能够解救相国灾祸的,只有这两只狗。”过了十天,门僧又来了,对休璟说:“事情就在今夜,请相国严加防范。”休璟便留下门僧住宿。这天夜晚,休璟坐在卧室前面的窗下,命令十余名亲兵拿着弓箭侍立在卧榻四周,门僧与休璟在一张床上。到了半夜,门僧笑着说:“相国的灾祸已经免除了,可以上床睡觉了。”休璟大喜,并向门僧致谢,于是撤走了亲兵,与门僧上床就寝。到天亮时,门僧招呼休璟道:“可以起床了!”休璟立即起了床,跟门僧说:“灾祸确实是免除了,然而那两只狗有什么用处呢?”门僧说:“我们一起看看去。”说完便与休璟共同去察看踪迹。走到后园里,见一个人趴在地上死了,发现他的脖子上有血,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又见那两只狗正在一棵大树底下,仰着头往上看,只见一人明晃晃地躲在树上。休璟惊奇地盘问道:“你是谁?”那人哭泣着指指地上那个死了的说:“我与他都是贼,昨晚上一起到这里来,想要杀害相国,碰上这两只狗,围着我们直叫唤,结果他被咬死了,我怕也被咬死,所以躲到了这里,本想等它们走了就逃跑,直到天亮它们也没走,现在只好死在这里了。”休璟立即唤来亲兵把他绑了。门僧劝道:“他的罪过自然应当处死,但这并非出自他的心愿,肯定是受别人指使而干的,请把他放了吧。”休璟命人解开了绳索,那个贼叩头致谢,哭哭啼啼地走了。休璟感谢门僧说:“幸亏师父相救,不然,我就死在这两个人的手下了。”门僧说:“这全是相国的福份呀,哪是我所能够救得了呢。”休璟有个表弟叫卢轸,住在荆门,有位术士告诉他:“你要有灾难,应当求一位擅长禳厌之术的人给你驱除,可能会有救的。”卢轸早就知道表哥家里有这么个僧人,便给休璟写信,请他求求这个僧人。门僧便把一封信交给休璟,对他说:“你所求的事,就在这里面。”等这封信送到荆州时,卢轸已经死了。他家里的人打开这封信看时,只见有一张白纸,纸上并没有文字。休璟更加以为门僧是位奇人。过了几年,这位僧人隐遁而去,不知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仪光禅师

长安青龙寺仪光禅师,本唐室之族也。父瑯琊王,与越王起兵,伐天后,不克而死。天后诛其族无遗。惟禅师方在襁褓,乳母抱而逃之。其后数岁,天后闻瑯琊王有子在人间,购之愈急。乳母将至岐州界中,鬻女工以自给。时禅师年已八岁矣,聪慧出类,状貌不凡。乳母恐以貌取而败,大忧之。乃求钱为造衣服,又置钱二百于腰下,于桑野中,具告以其本末。泣而谓曰:“吾养汝已八年矣,亡命无所不至。今汝已长,而天后之敕访不止,恐事泄之后,汝与吾俱死。今汝聪颖过人,可以自立,吾亦从此逝矣。”乳母因与流涕而决,禅师亦号恸不自胜,方知其所出。乳母既去,师莫知其所之。乃行至逆旅,与诸儿戏。有郡守夫人者,之夫任处,方息于逆旅,见禅师与诸儿戏,状貌异于人,因怜之。召而谓曰:“郎家何在?而独行在此耶?”师伪答曰:“庄临于此,有时而戏。”夫人食之,又赐钱五百。师虽幼而有识,恐人取其钱,乃尽解衣,置之于腰下。时日已晚,乃寻小径,将投村野。遇一老僧独行,而呼师曰:“小子,汝今一身,家已破灭,将何所适?”禅师惊愕伫立,老僧又曰:“出家闲旷,且无忧畏,小子汝欲之乎?”师曰:“是所愿也。”老僧因携其手,至桑阴下,令礼十方诸佛已,因削其发。又解衣装,出袈裟,令服之。大小称其体,因教其披著之法。禅师既披法服,执持收掩,有如旧僧焉。老僧喜曰:“此习性使之然。”其僧将行,因指东北曰:“去此数里有伽蓝,汝直诣彼,谒寺主云,我使尔为其弟子也。”言毕,老僧已亡矣。方知是圣像也。师如言趣寺,寺主骇其所以,因留之。向十年,禅师已洞晓经律,定于禅寂。遇唐室中兴,求瑯琊王后,师方谓寺僧言之,寺僧大骇。因出诣岐州李使君,师从父也,见之悲喜。闵舍之于家,欲以状闻,师固请不可。使君有女,年与禅师侔,见禅师悦之,愿致款曲,师不许。月余,会使君夫人出,女盛服多将使者来逼之。师固拒万端,终不肯。师绐曰,身不洁净,沐浴待命。女许诺,方令沐汤。师候女出,因之噤门。女还排户,不果入。自牖窥之,师方持削发刀,顾而言曰:“以有此根,故为欲逼,今既除此,何逼之为。”女惧,止之不可。遂断其根,弃于地,而师亦气绝。户既闭,不可开,女惶惑不知所出。俄而府君夫人到,女言其情。使君令破户,师已复苏。命良医至,以火烧地既赤,苦酒沃之,坐师于燃地,傅以膏,数月疾愈。使君奏禅师是瑯琊王子。有敕,命驿置至京,引见慰问,赏赐优给,复以为王。禅师曰:“父母非命,鄙身残毁,今还俗为王,不愿也。”中宗降敕,令禅师广领徒众,寻山置兰若,恣听之。禅师性好终南山,因居于兴法寺。又于诸谷口,造禅庵兰若凡数处,或入山数十里。从者僧俗常数千人,迎候瞻侍,甚于卿相。禅师既证道果,常先言将来事,是以人益归之。开元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日,无疾而终。先告弟子以修身护戒之事,言甚切至。因卧,头指北方,足指南方,以手承头,右肋在下,遂亡。遗命葬于少陵原之南面,凿原为室而封之。柩将发,异香芬馥,状貌一如生焉。

车出城门,忽有白鹤数百,鸣舞于空中,五色彩云,徘徊覆车,而行数十里。所封之处,遂建天宝寺,弟子辈留而守之。(出《纪闻》)

长安青龙寺的仪光禅师,本是唐朝皇室的成员。其父瑯琊王与越王起兵,讨伐则天皇后,未能成功而死亡。则天皇后诛灭其全家,不允许遗漏一个。唯独禅师当时正在襁褓之中,奶妈抱着他跑掉了。事后几年,则天皇后听说瑯琊王有个儿子还活在人间,悬赏捉拿,十分紧急。奶妈把他带到岐州境内,靠卖女工维持生活。当时禅师已经八岁了,天资聪明,出类拔萃,相貌也非常出众。奶妈深恐因为相貌特出而败露。非常担忧,便弄钱给他做了套新衣服,又在他腰下放二百个钱,带他到荒郊野外去,把事情的真实经过都告诉了他。奶妈一面抽泣一面对他说:“我已养活你八年了,为了逃命无所不至。如今你已长大,而则天皇后又不住地下令打听你的下落,我怕事情泄露之后,你与我都得死。如今你聪明过人,可以自立了,我也要从此消声匿迹了。”奶妈便与他流着眼泪告别了,禅师也号啕大哭悲痛不已。刚刚知道自己的出身,奶妈就离去了,禅师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他信步而行。到了一家客店,便与小孩们一起玩了起来。有位郡守的夫人要到丈夫任职的地方去,正在这家客店休息,看到禅师与几个小孩玩,见他相貌不同于常人,便很喜欢他。夫人招呼他到面前,对他说:“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呢?”禅师撒谎答道:“我们村庄离这里很近,时常来这里玩。”夫人给他东西吃又送给他五百个钱。禅师虽然年幼却很有见识,害怕别人拿他的钱,便把衣服解开,都放在腰下了。天已经晚了,他就沿着小路往前走,想找个村庄投宿。走着走着,遇见一位老僧一个人赶路。老僧招呼禅师道:“小子,你现在只身一人,家已经破灭了,要到什么地方去?”禅师吃惊地站下了,老僧又说:“出家为僧悠闲自在,无忧无虑又无所畏惧。小子,你想出家吗?”禅师说:“这正是我的心愿。”老僧便拉着他的手,到了一棵桑树下面,令他向十方诸佛行完了礼,剃光了他头发。

老僧又解开自己的衣服包,取出一领袈裟让他穿上,见大小正好合体,于是又教给他穿着的方法。只见禅师执持收掩、熟练自如,有如老僧人一般。老僧十分欢喜,说:“这是你的习性使你能够这样的。”老僧要走,便指着东北方向说:“离此数里有座寺院,你可直接到那里去谒见寺主,就说我让你给他当弟子的。”说完,老僧已经不见了。这才知道老僧原来是佛圣的化形。禅师照他说的到了寺院,寺主听了他来历十分惊讶,于是收留了他。不足十年,禅师便已通晓了佛教的经律,能够定于禅寂。李唐皇室中兴后,到处寻求瑯琊的后代,禅师这才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同寺的僧人,僧人们听了大为震惊。禅师离开寺院到了岐州李使君处,把他当作伯父叔父李太守见到他又悲又喜。便让他住在自己家里,太守要把他的情况奏闻皇上,禅师坚决不同意。太守有个女儿,年龄与禅师相同,见到禅师后非常喜欢他,愿意向他表白心情,禅师没有答应。一个多月后,赶上使君夫人外出,女儿便盛妆打扮,打发许多人来逼迫禅师就范。禅师万般推辞,始终不肯。后来他谎称身上不干净,等沐浴完了再从命。女儿同意了他谎言,就让他去沐浴。禅师等女儿出去之后,便在屋里把门插死了。

女儿回来推门,结果没有推开,进不去。从窗户上窥视时。见禅师手里拿着削发刀,回头看着她说:“只为有此祸根,招来欲火相逼,如今除掉这个祸根,还逼我作啥。”女儿见此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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