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了一眼楚珩的背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方才在里头,从始至终,他大师兄就没说过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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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珩去而复返,云非愣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面色如常道:“怎么回来了?”
楚珩向四周瞥了一眼,指了指椅子下的玉佩,淡笑道:“刚才起身时没注意,掉在这儿了。”
云非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吩咐人捡起来,就听楚珩又道:“你觉得刚才韩澄邈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非神情微变,挥手示意收拾茶具的小厮们退下。
楚珩站在门前,和他们擦肩而过,方才给云非念书的那一位走在最后,退出去轻轻掩上门。
楚珩目光从他身上掠过,袖子下指尖微动,一层似有若无的真气笼罩住整个门扉,泰半声音就此隔绝,从外头只能听见里间轻微的响动,仿佛是人在压低了声音说话。
楚珩不动声色,缓步走到云非床榻前,拉了个圆凳坐下来,道:“依我看,韩澄邈的意思是,这四十杖打得不亏,说起来,其实还打少了——”
他顿了一顿,继而轻描淡写地道:“毕竟帝春台是皇陵禁地,往大了说,擅入者视同谋大逆,不分首从皆斩,死罪不赦。”①
云非攥紧手心,抿着唇没应声,他心思电转,蓦然想起那日在大理寺颜懋说的那番话,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谁都不开口,一时间安静非常。云非定睛看着身前的楚珩,从他看似温和的脸上莫名觉到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四周熏笼环绕,云非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微微绷直了脊背。
楚珩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弯腰在云非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三下,低声道:“云非,朋友一场,日后还要相处,有句话我要提醒你。”
楚珩的语调很慢,“不只是帝都这地方,无论在哪,做错事都比说错话更容易会丢命。”
他直起身,敛去脸上所剩无几的笑意,淡淡道:“我不想再有麻烦,我希望你最好也是。”
云非捏紧被角,心在一瞬间沉入谷底。
楚珩转身弯腰拾起椅子边的那枚玉佩,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没来由地道:“你那个念书的小厮,读的是漓山出的话本子,说实话,我觉得他读的不怎么样,韵味全无,都还不如你自己看。”
门扉上笼罩着的真气转瞬消弭不见,楚珩推开门,往外扫了一眼,见那青衣小厮垂眸敛目侍立在阶下,他扯了扯唇角,没说什么,抬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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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书离几人在前头等他,见他拿了玉佩回来,便一起拜别了庆国公,客套几句后离了府。
坐到漓山的马车上,叶书离见楚珩眉眼冷凝,不禁开口问道:“你怎么了?颜云非那有什么不对?”
楚珩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着,庆国公府对颜云非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还不如他在武英殿呢。伺候他的那个青衣小厮,看着不声不响,其实是个压境的顶尖高手,实际境界比你们几个都高,你说呢?”
叶书离“啊”了一声,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抖。
楚珩牵了牵唇角:“不然你以为他那个堂兄颜华斌就那么心大,一点都不想知道你们几个在颜云非这说了什么?”
叶书离晃着扇子啧啧叹了几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楚珩道:“对了,师兄,前段时间我和星珲传书商量了一下,想借你的名头做点生意,挣的钱分你两成,你觉得怎么样?”
楚珩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随便你,什么生意?”
“放心吧。”叶书离展开他那写着“靠谱”两个字的扇子,大手一挥道:“就是借你的名头用用,又不会败坏你名声,顺便这事做好了还能帮你一把。总之必不让你亏本,我做生意你还不放心?”
楚珩心思没在这上头,随意点点头就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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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谋大逆,是预谋损坏皇陵、宗庙、宫阙的行为,属于“十恶”之一,重罪。
②韩澄邈当初和天子影卫一起了查帝春台事件,前文多次有提及,如第二十四章,注意帝春台是两拨人,几个普通的小毛贼(云非相关),和一个非常厉害的不速之客(未知,东君曾是最大嫌疑人,甩锅赫兰拓)。云非和花是见过的,但花是无辜的,防止误会先说一下,后续会在文中述及。帝春台也在第二十四、二十五章详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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