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摊如流水,见头不见尾。
比起货架上的玩意,胜玉似乎更喜欢弥漫其间的浓浓烟火气,好似每个人都能在这种情景里用几枚零碎铜钱换来衷心的快乐。
胜玉能瞧上的东西不多,一直走到街尾,李樯手上也不过只多了一只纸灯笼,灯笼上绘着店家手描的兔子,颇有童趣,一碗浓稠的八宝热粥,还有一个宝珑球,布料色彩秾丽,里面包着颗珠子来回滚动,发出咚咚嗒的声响,是婴孩枕边最爱的哄睡玩具。
李大公子的荷包根本没瘪下去几分,很不满意,捻着反复打量。
“不成,你怎么这么不会挑,我得再给你买点好东西。”
胜玉正晃着腿吃粥,闻言噗地笑出声,虚心请教:“什么好东西?”
“自然是最贵的。”李樯说得理直气壮,伸颈看向前方。
前边儿是一个竟宝台,台下热闹非凡,不少小姐聚在那儿,身边陪着父兄亲眷,正眼巴巴地望着台上的东西。
唰的一声,幕布揭开,是一匹崭新的布料,寻常不料自然不金贵,但竟宝台上的这一匹,纹理细密,质地上等,其色泽更是见所未见,令人耳目一新。
台上人绘声绘色地夸耀这匹布料,其实不用他多宣传,台下的看客早已躁动起来,哗声一片,吵嚷声几乎翻了个倍。
花月宴每年最大的看头便是竞宝,而年年都不缺席的便是女子的首饰胭脂,雨灵乡虽不富庶,但竞宝台上的东西一定是数一数二的,在整个金吾郡都是珍品,更传说曾流出过贡品。
能拍下竞宝台上衣料首饰的女子,在接下来一整年里都会成为雨灵乡乃至整个金吾郡闺中少女艳羡的对象,更不用说名气大增,引人追随。
更何况,这匹布料的色泽实在让人移不开目光,竟是从未有人能染出的金色,而且还散发着淡淡幽香,仿佛有花魂寄居其上,几乎每个亲眼见到她的女子,都忍不住立刻想象自己穿上它的模样。
李樯昂首向前,就要气势汹汹去一掷千金,用银票砸下这匹布。
胜玉笑着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拦下。
“你可饶了我吧,我不要这个。”
李樯目光落在她主动握住自己的手指上,佯怒:“怎么,难道我不配送你最好的衣裙?”
“若真是最好的也就罢了……”胜玉犹豫了一瞬,笑着继而道,“可这不过是赝品罢了。古有花名郁金,但它并非指某一种花,而是番红花花心的其中一株。约一万五千朵番红花中才能摘出一把郁金,可以染布。这一匹布便是仿造此法才显得光鲜亮丽,但它用的并非真正的郁金,而是姜黄,染出的布虽然一时之间颜色几乎与郁金一模一样,但香气虚缈,不耐日晒,不久便会褪色。”
胜玉一手托腮,看着前方拥挤的人群摇摇头:“花大价钱去将就,实在是愚蠢做法。我不愿将就,若不能拿到最好的,便干脆什么都不要,无论对待何事都是如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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